第117章 铁诏丹心缚苍龙(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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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桌案上,还摊开着一本读到一半的《左传》,墨迹未干的毛笔搁在笔山上,仿佛仍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城西,马士英则是在他那座装饰奢华、终日笙歌的私宅内,于纵情声色的宴席间被当场抓获。他起初试图分辨,声音因惊恐而尖利,甚至还想搬出当年拥立陛下于南京的“定策之功”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但换来的只是锦衣卫更加粗暴的推搡和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呵斥。精美的酒肴被打翻在地,歌姬乐工惊慌逃散,一片狼藉之中,马士英面如死灰,昔日权势熏天的阁老,此刻成了阶下之囚。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伴随着夏末燥热的风,迅速传遍了京师的每一个角落。朝野上下,为之震动。尤其是那些曾不同程度参与或支持过“联顺抗清”方略,或与马、史二人有过较多往来的官员,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脊背发凉,噤若寒蝉。陛下这是要彻底清算旧账,要将那段“屈辱”的历史连同见证者,一并抹去了。一时间,各家府邸门户紧闭,往日车水马龙的官员聚居区也变得门庭冷落,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在暗流中涌动。

北京,镇抚司诏狱。

这里仿佛是阳光永远无法照进的另一个世界。深入地下,阴暗潮湿,冰冷的石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沿着长满青苔的缝隙缓缓滑落,滴答声在幽深的甬道中回响。

空气中永远混杂着一种霉烂、血腥和污物发酵后形成的难以形容的恶臭,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粘稠地附着在皮肤和呼吸道上。只有高处墙壁上那个巴掌大小、装着粗铁栏的气窗,能偶尔透进一丝微弱得可怜的光线,勉强照亮空气中无数飞舞悬浮的尘埃,更添几分绝望与压抑。

沉重锈蚀的铁门被从外面猛地拉开,发出“哐当”一声刺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这地底深处固有的沉闷。沐天波被两名狱卒粗暴地推了进来,手脚上的镣铐相互碰撞,发出单调而冰冷的锒铛声响。他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站稳。眯起眼睛,努力适应着牢房内远比廊道更加黯淡的光线。过了片刻,他才勉强看清了角落草铺上蜷缩着的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史可法靠坐在冰冷的石墙边,双目微阖,仿佛老僧入定。他虽然官袍已被剥去,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囚衣,且衣衫因拉扯而显得有些凌乱,沾满了污渍,但神色间却奇异地保持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平静,仿佛此刻身处的并非阴森恐怖的诏狱,而是他自家那间可以静心读书悟道的书房。只是那紧抿的嘴唇和眉宇间深刻的纹路,透露着内心巨大的波澜。

而另一边的马士英,则显得焦躁不安,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狭窄得仅能容数步的牢房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镣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噪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他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声音时高时低,充满了惶恐与不甘,时而抱怨命运不公,时而咒骂朱由崧忘恩负义。

看到沐天波也被押解进来,马士英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愕然,随即露出一种“果然如此”、“大家都逃不掉”的惨淡笑容,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黔国公……沐将军……你也来了……好,好啊,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把我们这些知道得太多、又碍了他眼的人,一网打尽,赶尽杀绝啊!”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既有找到“同类”的些许慰藉,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恐惧。

史可法也被这动静惊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先是有些浑浊,待看清是沐天波后,渐渐变得清明,那目光中蕴含着极其复杂的情感,有深深的无力和歉意,也有同病相怜的悲凉与无奈。他对着沐天波,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破旧的风箱:“沐国公……不想你我今日竟在此地重逢。是史某……连累你了。”他这话说得诚挚,显然认为若非当年南京之事,沐天波或许不会遭此劫难。

沐天波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镣铐,走到另一处空着的、铺着潮湿发霉稻草的铺位边,缓缓坐下,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感到身下的稻草传来一股湿冷的寒意:“史阁老言重了。路是沐某自己选的,犹豫观望,触怒天颜,有此一劫,亦是意料之中。只是……只是没想到,陛下的动作,竟是如此之快,如此决绝,丝毫不留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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