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染的账簿与成都的篝火(4 / 8)
力,致使我部陷入重围,损失惨重啊!下官,下官每每想起那些战死的儿郎,就心如刀绞……”他抬起袖子,似乎要去擦拭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左良玉则更是直接,他挺着胸膛,身为武将,声音洪亮,语气甚至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埋怨,仿佛他才是被辜负的一方:“末将奉命守泽州,原本防线稳固,将士士气高昂;谁知那吴三桂,陛下明旨令他死守大同,吸引敌军主力,他却擅离职守,畏敌如虎,私自与那张献忠的部下李定国勾连,不向朝廷请示便撤往四川,这简直是置友军于不顾。这才导致我军侧翼洞开,完全暴露,被那汉奸孔有德趁虚而入,末将不得已,才率部突围转移,以保存实力,为国留些种子。这山西战局崩坏之首罪,当在吴三桂畏敌如虎,擅弃职守,勾结流寇!”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至于路振飞大人所说的那二十门虎蹲炮,乃是军中备用旧物,年久失修,偶尔有几门临阵失灵,亦是军中常事,岂能因此怪罪末将备械不周?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马士英抬起沉重的眼皮,扫了面前这三人一眼,目光深邃,没有立刻说话。他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三人此刻口径一致,多半是早已串通好了说辞,夸大敌情,推卸责任。阮大铖长于诡辩,田仰怯懦无能,左良玉骄横跋扈,他们的表现,都在他意料之中。但如今朝局微妙,弘光帝地位不稳,南方诸藩镇与顺系、西系联军的关系错综复杂,互相猜忌。这三人背后也各有倚仗,阮大铖与他关系匪浅,田仰是江北勋贵代表,左良玉更是手握重兵,轻易动不得。更何况,将主要责任推给已经“擅自”撤离山西、且与“流寇”合流的吴三桂,无疑是平息朝野非议、维护朝廷(或者说他们自己)颜面最省力、也最“安全”的办法。稳定,压倒一切。
史可法猛地转过身,脸上满是痛心与怒其不争的愤慨,他指着三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尔等……尔等岂能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路振飞大人方才在此,已呈明详细战况,字字血泪。邓从武部四百余将士,是为救你田仰而孤军深入,成功解围后,你田仰是如何做的?脱困后便仓皇西窜,何曾念及还在血战的友军半分?吴三桂为救你左良玉,在马家坡遭遇张晓宇设计的埋伏,苦战五日五夜,伤亡枕籍,血流成河,你左良玉提供的火炮尽是哑炮,几误大事,致使关宁军险遭灭顶之灾。如今……如今尔等竟敢联起手来,将一切罪责推给浴血奋战、几乎被打光了的平西侯,尔等良心何安?”
他的声音在直房中回荡,带着凛然正气,让阮大铖和田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阮大铖毕竟是官场老手,很快便镇定下来,面色不变,躬身道:“史阁部息怒。下官深知阁部爱兵如子,心情激愤。然,路大人毕竟远在后方,依托塘报所得战况,未必全然详实,难免有信息滞后、偏听偏信之处。我等乃亲身经历战阵,九死一生,所言句句是实,可对天日。吴三桂若真一心为国,忠君体国,何以不遵圣旨,死守大同待援,反而与流寇合流,远遁四川?此等行径,岂是忠臣所为?岂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能解释?分明是心存异志,保存实力!”
田仰和左良玉也连忙跟着点头,如同鸡啄米一般,连声称是:“阮大人所言极是,吴三桂其心可诛!”
史可法看着他们那副惺惺作态、统一口径、毫无廉耻的模样,再看看马士英那沉默而显然倾向于息事宁人的态度,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心脏都仿佛被冻结。他张了张嘴,还想用更激烈的话语驳斥,用朝廷法度、士人气节来呵斥他们,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在这些人的巧言令色、结党营私和现实的利益考量面前,真相和公道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不堪一击。
他想起路振飞离去时那惨然的脸色、官袍上的血迹和地上的那滩鲜红,一股浓重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凉感笼罩了他。大明天下,难道真的就要亡于这等宵小之徒的手中吗?他踉跄一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闭上双眼,不愿再看那三人令人作呕的嘴脸,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污浊空气。
马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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