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旌旗蔽日君命远,血雨漫野将行艰(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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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是个直肠子的军人,但也并非不懂政治,他感受到吴三桂话语中的沉重与无奈,也明白自己此行的凶险。他黝黑的脸庞上肌肉绷紧,重重抱拳,甲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末将明白,侯爷放心,从武不是莽夫,晓得轻重,一定把兄弟们都带回来!”他转身离去时,甲叶铿锵作响,步伐坚定,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然。

邓从武刚走不久,甚至连他部队开拔的烟尘尚未落定,一名满身血污、衣甲不整、头盔也不知丢在何处的骑兵,被两名亲兵几乎是半拖半架着搀扶进来。那骑兵一进大堂,便脱力般扑倒在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泥泞、血痂和汗水,眼神涣散,嘴唇干裂,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

“侯……侯爷,左……左将军令末将拼死突围求援……我……我军在泽州城外的虎跑峪,中了孔有德大军的埋伏,被重重围困。孔部……孔部火器凶猛,劈山炮、佛郎机层出不穷……还有……还有能冒绿烟、红棕烟的毒弹。兄弟们吸入那烟,便……便口鼻流血,浑身溃烂,哀嚎遍野……死伤惨重啊!左帅……左帅请侯爷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速发援兵,迟则……迟则全军覆没啊!”

这凄厉的求救声,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堂内每一个人的心上。所有人的脸色再次骤变。泽州若失,大同的侧翼将完全暴露,清军便可从东南方向长驱直入,与北面的爱星阿、东面的吴克善形成完美的包围圈,届时,大同真就成了瓮中之鳖。

戚睿涵立刻一个箭步冲到沙盘前,手指迅速找到并点在虎跑峪的位置,语速飞快:“虎跑峪,这里地势狭窄,形如葫芦,入口小,腹地略大,但出口又是一线天,利于伏击,却也极易被堵死围困。左良玉定是贪功冒进,以为抓住了孔有德的偏师,想捞取军功,结果被老奸巨猾的孔有德引入了绝地。”他抬起头,看向吴三桂,眼神无比坚定:“侯爷,泽州必须救。不仅是为了左良玉那几万人马,更是为了大同的侧翼安全,为了整个山西防线不至于瞬间崩溃!”

吴三桂盯着沙盘,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在潞安、泽州、大同这三个点之间来回移动,脑中飞速计算着手中每一分兵力的调配可能,权衡着每一种选择的利弊。南京一道圣旨,已经分走了他一支精锐去往那个看似无关紧要、甚至可能是陷阱的五岔口;如今泽州告急,他又不得不救。清军这看似分散的三路进攻,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一步步地、有条不紊地将他的力量拉扯、分割、消耗。而那个隐藏在清军营中的张晓宇,他所制造的超时代武器,更是让这场原本就力量悬殊的战争,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和残酷的色彩。

“阮大铖、田仰那边,有最新的消息吗?”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杨铭面色沉重地摇头:“最后一次接到潞安方向的塘报,仍是声声泣血的求援,说清军吴克善部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并且也使用了那种诡异的毒气,军中恐慌蔓延,已有成建制的士卒溃逃之象。他们……自身难保。”

“看来,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吴三桂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对党争误国、对庸帅误事的无奈与极致嘲讽。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犹豫、权衡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釜沉舟的决断,如同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杨铭!”

“末将在!”杨铭踏前一步,抱拳应诺。

“点齐我中军精锐骑兵两千,骁骑营三千,共五千铁骑,再调步卒一万人,以长枪手和刀盾手为主,辅以所有还能使用的火器、弓弩,携带十日干粮,即刻准备出发!”吴三桂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目标,泽州以北五十里,马家坡!”

戚睿涵闻言一惊:“侯爷,您要亲自去?大同城防,群龙不可无首啊!”

“大同暂由你与国贵主持,依我们昨日商议的防御策略,加固工事,多备滚木礌石,紧闭四门,坚守不出。”吴三桂打断他,一边说着,一边亲手将代表己方主力的一杆最大的、绣着“吴”字的小旗从大同的位置拔起,重重地插在沙盘上泽州附近的马家坡位置。

“马家坡是通往虎跑峪的咽喉要道,地势虽不如虎跑峪险峻,但相对开阔,有一定回旋余地,且居高临下。”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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