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旌旗蔽日君命远,血雨漫野将行艰(5 / 6)
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进攻路线,“我军若能凭借骑兵速度,迅速抢占此地,以雷霆之势击破孔有德部署在马家坡的围城打援部队,撕开一道口子,或可接应左良玉残部突围出来。此战,贵在神速,贵在出其不意。必须在爱星阿和吴克善反应过来,甚至可能在五岔口发现邓从武虚实之前,解决泽州之围。至少,要打掉孔有德的嚣张气焰!”
他看向戚睿涵,语气凝重如山:“睿涵,大同,我就交给你了。我走之后,你就是这大同城的大脑。紧闭四门,多布旌旗疑兵,夜间多点火把,派小股部队频繁夜间出城骚扰,制造大军仍在的假象。无论潞安方向传来何种消息,哪怕是田仰、阮大铖的人头被送到城下,没有我的亲笔将令,绝不可擅自出兵。记住,守住大同,就是守住了我们最后的根本,守住了山西的希望!”
戚睿涵深知肩上担子的沉重。这不是游戏,不是演习,而是关乎数万人生死、关乎一城存亡的真实战争。他肃然拱手,挺直了年轻却已不乏坚韧的脊梁,一字一句道:“长伯兄放心,睿涵在此立誓,必与大同共存亡。人在城在!”
一个时辰后,大同城南门外校场。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刀枪如林,在越来越明亮的晨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一万五千名将士已经列队完毕,虽然他们的甲胄并不齐全,许多人的棉甲打着补丁,铁甲上带着锈迹,脸上也因长期的营养不良而面有菜色,但他们的眼神中,却依然透着一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余生的悍勇与坚定。他们沉默地站立着,队列或许不如清军严整,武器也远逊于对手精良,但他们身上那种如山岳般沉稳、如磐石般不可撼动的气势,却足以让任何对手胆寒。这是经历过最残酷内战和最绝望边防磨练出来的军队独有的气质。
吴三桂骑在他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环视着他的部下。阳光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将他身上冰冷的甲胄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他没有进行慷慨激昂的阵前演说,没有许诺高官厚禄,也没有空谈忠君爱国。他只是用沉静而有力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年轻稚嫩、或饱经风霜、或带着伤疤的脸庞。
“兄弟们,”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压过了战马的响鼻和旗帜猎猎作响的声音,“废话,我不多说。泽州的弟兄们,被鞑子围了,陷入了死地。我们去,把他们救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在每个人心中沉淀。校场上万籁俱寂,只有风拂过兵刃的声音。
“这一路,急行军,可能会累垮。”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这一仗,面对的是孔有德的汉奸军队和可能出现的八旗精锐,可能会死。”他再次停顿,目光如电,“但是,我们不去,他们就会死绝!接下来,鞑子的屠刀,就会毫无阻碍地砍向我们,砍向我们身后的大同,砍向我们在城里的父母,砍向我们的妻儿!”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决绝:“鞑子要的,不只是我们的命。他们要占我们的地,抢我们的粮,淫我们的妻女,杀光所有敢于反抗的人。他们要让我们汉家男儿,世世代代跪在地上,做他们的奴才,做他们的牛马。你们——”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苍穹,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答应吗?”
场中一片宁静。但这宁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是即将决堤的洪水。一种无形的、同仇敌忾的情绪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中疯狂滋长、汇聚。不知是谁先从胸腔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不答应!”
紧接着,第二个,第十个,第一百个……成千上万的喉咙里爆发出了压抑已久、却统一而狂暴的怒吼,声浪如同惊雷,滚过校场,直冲云霄: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共情;没有空洞的口号,只有最直接的利害。这怒吼,是对入侵者最直接的回应,是对生存最本能渴望。
吴三桂不再多言,手中长剑向前狠狠劈下,剑锋所指,正是南方泽州方向,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断喝:“出发!”
“咚、咚、咚”沉重的战鼓声擂响,如同巨人的心跳,震撼着大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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