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陵杏雨顺天风(5 / 11)
深思之色。他后来对身旁的友人低声感叹道:“蕺山先生此论,虽出权宜,实为救时之唯一正道。‘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今日方解其深意。”他这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雏形议论,虽声音不大,却也引起了附近一些人的共鸣。
冒辟疆显得颇为激动,他转向戚睿涵,压低声音道:“元芝,你听见了吗?蕺山先生这一番话,引据经典,贯通时势,可谓定鼎之论。有他登高一呼,江南士林人心可定矣。前日我与你提及的那几位对联盟心存疑虑的友人,今日之后,想必都会转变态度,至少不会再公开反对。”
戚睿涵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来自后世,深知建立最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性,刘宗周今日这番言论,无疑是从思想层面、从儒家义理的高度,为这条战线的合理性与必要性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支撑和舆论背书。这比单纯的政令或利益劝说,效果要深远得多。他点头回应,语气中带着钦佩:“是啊,辟疆兄,蕺山先生洞悉时局,胸怀天下,非寻常拘泥不化之腐儒可比。能亲耳聆听教诲,感受此等风骨与见识,实乃三生有幸。”
董小倩在一旁也听得心潮起伏,她悄悄拉了拉戚睿涵的衣袖,仰起脸,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悄声问道:“戚大哥,这位老先生说得真好,道理我都听明白了。只是……只是我听说北方的清兵很是凶残,骑射厉害得很,我们……我们真的能打赢吗?”
戚睿涵看着少女那清澈眼眸中映出的担忧,心中不由得一软,用一种尽可能坚定而温和的语气说道:“清兵虽强,但我华夏地大物博,人心未死。只要天下人,无论是士人、农民、工匠,甚至是曾经的对手,都能像蕺山先生所说的那样,暂搁争议,同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事在人为。”他这番话,既是对董小倩的安慰,也是对自己信念的重申。
讲学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宣告结束。期间,天空中的细雨时停时续,杏树叶片上的水珠不时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水迹。然而,士子们却久久不愿散去,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方才刘宗周的言论。有人慷慨激昂,挥斥方遒;有人忧心忡忡,分析时局;但整体的氛围,已经明显地从之前的疑虑、分歧,转向了倾向于支持联顺抗清的决策。思想的河流,在刘宗周这座“巨擘”的引导下,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刘宗周在几位弟子的簇拥下,缓缓走下杏坛,脸上略带疲惫,但眼神依然清澈锐利。他的目光偶然扫过站在冒辟疆身侧的戚睿涵,见他虽年轻,但气度沉静从容,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同于寻常书生的坚毅之气,且能与冒辟疆这等名士并肩而立,便心生些许好奇,驻足问道:“辟疆,这位少年俊彦是?老夫观其气度,似乎不凡。”
冒辟疆忙引见道:“回先生,此乃晚生挚友,戚睿涵,字元芝,乃北地义士,智勇兼备。此前于山海关、朝堂之上,于推动联顺抗清之事,多有奔走斡旋之功。”他没有提及戚睿涵具体的“穿越者”身份和那些看似未卜先知的建议,只强调了其“义士”身份和功劳。
刘宗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更加仔细地打量了戚睿涵一番。见他年纪虽轻,但在自己目光注视下并无寻常年轻人的紧张或谄媚之态,举止从容不迫,执礼甚恭却又不卑不亢,便抚须问道:“哦?戚小友年纪轻轻,便心系天下,奔走国事,实属难得。不知小友师从何人?亦读圣贤书否?”
戚睿涵恭敬地行了一礼,态度坦诚地说道:“回蕺山先生,晚生愚钝,出身寒微,并无固定师承,于圣贤经典,不过略知皮毛,不敢妄言精读。唯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理,常怀报国之志。如今国难当头,故不敢惜身,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他巧妙地将顾炎武日后名言提前说出,既符合语境,又显得自然。
这话一出,刘宗周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重复了一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言虽质朴无华,却深得我儒家入世济世之精义。将家国重担置于每一个个体肩上,大有孟夫子‘民为贵’之遗风。说得好!”他转向冒辟疆,语气中带着肯定,“辟疆啊,你这位友人年纪虽轻,然见识不凡,心系家国,身体力行,孺子可教,他日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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