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陵杏雨顺天风(6 / 11)
栋梁之材。尔等当互相砥砺,共赴时艰。”
他又对戚睿涵勉励了几句,无非是勉其保持此心,努力向学,为国效力之类,这才在众人敬仰的目光护送下离去。能得到这位当世大儒的公开肯定和勉励,戚睿涵心中也颇为受用,这对他今后在南京士林中的活动,无疑大有裨益。董小倩在一旁,更是与有荣焉,看向戚睿涵的目光中,那钦佩与仰慕之意,又不知不觉地深了几分。
回府的路上,三人的话题依然围绕着刚才的讲学。冒辟疆显得尤为兴奋,脸上的阴霾似乎都被这场雨和这场讲学洗去了不少:“元芝兄可能不知,刘先生平日深居简出,极少公开讲学,即便讲学,也多是阐发经典微言大义,极少如此明确地论及时政,表明立场。今日他能不顾非议,登坛疾呼,明确支持联盟之策,对稳定江南人心,凝聚士林力量,实有莫大助益。我等先前之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戚睿涵点头称是,但目光却投向了远处烟雨朦胧中若隐若现的城墙轮廓,语气变得有些深沉:“思想统一,确是当务之急,蕺山先生登高一呼,效果显着。不过……”他略作停顿,“辟疆兄,你看这南京城内,虽议论纷纷,终究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秦淮河上画舫依旧,市井之间交易如常。这份祥和,或许只是这场巨大变革的表象,或者说,是江南一隅的暂时宁静。真正的考验,恐怕还在北方,在即将到来的刀兵相见之中。”
他的思绪仿佛已经飞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更为广阔也更为酷烈的土地上。冒辟疆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也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元芝兄所虑极是。庙堂定策,士林清议,终需沙场见真章。只望北地将士,能不负我等期望……”
仿佛是为了印证戚睿涵的话,就在他与冒辟疆于南京杏坛聆听刘宗周讲学的几乎同一时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京城中,另一场关乎联盟能否真正落地、直接影响历史走向的紧张会谈,正在大顺政权的心脏——武英殿内进行。
……
南京的细雨沾湿衣襟时,北京的天空却是灰蒙蒙的,带着一种风沙将至的压抑。作为兵部右侍郎的夏允彝,肩负着弘光朝廷赋予的重大使命,手持明黄色的诏书,在一队精心挑选的、甲胄鲜明的精锐明军护卫下,风尘仆仆地穿越了混乱的北方大地,终于抵达了这座刚刚经历巨变不久的古都。
此时的北京,虽已是大顺国的都城,李自成在此称帝,改元永昌,但街市间仍能清晰地看出不久前所经历的动荡与创伤。一些焦黑的断壁残垣尚未完全清理干净,与匆忙新建或改建的大顺官署、以及部分修复的宫殿建筑交织在一起。大部分商铺虽然已经重新开张营业,但顾客稀疏,门庭冷落;街上的行人神色大多仓皇匆匆,少见笑容,眼神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偶尔有身着蓝色号衣、外罩简单铁甲的顺军士兵巡逻而过,沉重的脚步声和铁甲相撞的铿锵之声,在相对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正处于军事管制之下。
夏允彝一行被直接引至皇宫内的武英殿。殿内,气氛庄重而肃杀。李自成端坐于丹陛之上的龙椅中,虽已身着绣有龙纹的赭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但眉宇间那股从底层揭竿而起、历经百战磨砺出的草莽豪雄的剽悍之气,依然难以完全被这身帝王服饰所掩盖。他的坐姿不像久居帝位者那般刻板端正,反而带着些习惯性的随意,一只手指无意识地、时轻时重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审慎与不平静。
丹陛下,文武官员分列左右。文官班列以内阁首辅、素以智谋着称的李岩为首,其侧是大学士牛金星、宋献策;武官班列则以新近归顺、被册封为平西侯的吴三桂为核心,两旁站立着大顺军的重要将领如高一功、李过等人。所有人的神情都异常肃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位代表南明弘光朝廷的钦差大臣夏允彝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仿佛绷紧的弓弦。
夏允彝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绪,然后稳步上前,面向李自成,展开手中那卷象征着南明正统的明黄诏书,用一种清晰而沉稳的语调,朗声宣读起来。诏书的前半部分,首先以慷慨激昂的言辞,肯定了“联顺抗清”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