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幡垂落山海关(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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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丧的巨大悲痛与前途未卜的迷茫之中。关墙上巡逻的士兵,步伐也变得格外沉重。

次日,总兵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门窗紧闭,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也隔绝了部分风声,但却让厅内弥漫的压抑感更为浓重。几盏油灯跳动着昏黄的光焰,将人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如同鬼魅。

吴三桂一身素服,坐在主位,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色阴影,显然一夜未眠,或者即便睡了,也被噩梦缠绕。吴襄坐在他左下首,闭着眼睛,仿佛还在平复悲恸,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杨铭,以及关宁军中的几位主要将领如副将吴国贵、高得捷、夏龙山等人皆在座,人人身着素服,面带悲戚、忧愤与难以掩饰的惶惑之色。戚睿涵作为吴三桂新结拜的义弟,也被允许列席旁听,他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感受着这历史性时刻的沉重压力。

“京城陷落,皇上殉社稷。”吴三桂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破旧的风箱,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仿佛耗尽了力气,“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我等孤悬关外,消息闭塞。杨参军,目前可知,南方情势如何?可有明朝宗室或大臣举起旗号,以图恢复?”

杨铭起身,走到厅中悬挂的那幅略显粗糙的巨幅地图前,拱手答道:“回总兵,据多方探马拼死送回,以及一些商旅带来的零星消息,南方确已有所动作,但情势复杂,各自为政。”他拿起一根细木棍,指向地图上的长江流域,“其一,在留都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凤阳总督马士英、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等人,已拥立福王朱由崧监国,听说正在筹备登基大典,年号恐定为弘光。南京六部框架尚在,被视为正统所在。”

朱由崧,弘光帝。戚睿涵在心中默念,南明第一个,也是最为正统的政权。

杨铭的木棍移向东南:“其二,在福建,巡抚都御史张肯堂、礼部侍郎黄道周、南安伯郑芝龙等人,据传拥立了唐王朱聿键,以福州为行在,亦有登基之意。”

接着,木棍指向西南湖广一带:“其三,在湖广等地,暂由总督何腾蛟、巡抚章旷、以及广东巡抚丁魁楚等人主持大局,听闻他们打出了‘拥戴桂王’的旗号,但桂王朱由榔目前行踪尚不明晰,各方似乎仍在博弈。”

最后,他点了点浙江的位置:“其四,在浙江,总兵官方国安、以及原兵部尚书张国维等人,联合一些士绅和民间抗清武装,拥立鲁王朱以海监国于绍兴,临时打出旗号,与南京方面似有龃龉。”

杨铭汇报完毕,退回座位。厅内陷入一片更深的静默,只有油灯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南方的局面,比想象的更为复杂,多个政权并立,显然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可能互相倾轧。

吴三桂凝视着地图上那几个被点出的区域,久久不语,目光深沉难测。厅内众将也各自皱眉,消化着这纷乱的信息。

许久,吴三桂才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沙哑:“福王、唐王、桂王、鲁王……皆是神宗皇帝血脉,太祖子孙。史可法、郑芝龙、何腾蛟、张国维等,亦是我朝栋梁之臣,忠义之士。南方半壁江山,素来是财赋重地,人口稠密,若能摒弃前嫌,同心协力,未尝不能效仿晋室衣冠南渡,宋室划江而治之故事,延续我大明国祚。”他话虽如此,但语气中并无多少振奋与希望之意,反而透着一股深沉的无奈与忧虑,“只是……如今我关宁军孤悬山海关外,北有建虏多尔衮十几万八旗劲旅磨刀霍霍,觊觎中原;西有李自成百万大军陈兵京畿,其势正盛。通往南方的陆路、海路,皆被闯逆大军阻断。消息难以畅通,粮饷早已断绝多时,我等……已成无根之萍,进退失据的孤军。”

他这番话,冷静而残酷地道出了关宁军眼下最核心的困境。他们拥有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战斗力之一,却身处四战之地,后方已失,补给全无,前途茫茫,不知路在何方。是战?是降?还是另寻他路?每一个选择,都关乎着这数万将士、数十万军眷的身家性命,乃至整个天下未来数十年的格局。

众将闻言,脸上忧色更重,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副将吴国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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