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药香弥漫的羁绊(2 / 5)
意义的肢体重复。她将切好的薄片仔细堆叠好,置于矮几另一端。那里已整齐摆好了几小堆提前碾碎的赭石、研成粉末状的白芷、以及裹着白色霜花的晶莹芒硝。
炉火恰在此时微弱了一瞬,药铫内深色的墨玉表面泛起一圈无声涟漪。苏晚的指尖立即有了细微感应。那只握着蒲扇的手腕骤然向内侧微妙地旋压!薄薄扇面斜切而下,一道细微而精准的风流瞬间封向铫口,如同无形的堤坝瞬间构筑。那圈涟漪尚未鼓成气泡便消散无形,铫内的暗涌重归平滑如镜。一切归于沉寂,只有扇柄尾端在她指关节收紧的压力下,发出细微的、枯竹般的呻吟。
炭火光影在矮榻另一侧投下摇曳的橙红微芒。沈砚搁在膝头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书页上一幅“杜仲”图样旁边密麻麻批注的蝇头小楷。他的眼皮微抬了几分,目光不再聚焦窗外的枯枝,而是在虚空中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无声地解析着什么。
“今日的方子……”他喉咙里轻咳了一下,声音低缓,“……赤白芍同用,柔肝敛阴为主。只是……”
只是什么?苏晚握扇的指节毫无动静。
“只是前日听韩先生诊脉,道我中焦虚寒仍甚。”沈砚的语速没有丝毫加快,依旧平稳,“加了赤白芍,虽无碍,但原方上这味炒蒲黄的份量……”他并未明言增减之意,话语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天气事实。“其性甘涩偏凉,炒过止血力强……若再加赤白芍这般柔敛寒凉之物……”少年的声音低得如同深潭自语,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落在这片凝滞药气的空间中。“……中焦恐更凝滞难消。”
那低到尘埃里的头颅依旧纹丝未动,目光依旧焊死在药铫墨玉般沉滑的液面上。然而,沈砚那如同冰棱般平直的话语甫一落地不到三息!苏晚紧握蒲扇手腕内侧那几根深青色的筋脉,骤然在她枯瘦的手腕皮下微微隆起!她那只压在铫口边缘的手腕极其细微地向外调整了半度角度!扇面随之变换,原本精准压制蒸腾之势的无形堤坝悄然减弱!炉火烘烤下,铫腹深处一团稍大的墨色气泡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噗”地一声顶破平静的液面,无声炸开了一小团苦涩的白气!同时,一个声音伴随着那气泡炸裂的微响骤然响起——干涩沙哑、急促得如同在冰天雪地里猛然抽了一口气,又带着一种几乎被喉咙撕碎的、孤注一掷的微弱气息:
“少爷……三碗水煎成一碗……若,若……再加一把小蓟止血……会不会……寒得太过……伤了脾胃根本……?”
那声音陡然撕破一室浓稠药气中窒息般的死寂!气泡炸开的白气尚未散尽,干哑的话语便已落定!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铁片刮擦着耳膜!她甚至等不及最后几个字完全冲出口,那颗深埋的头颅已如同受惊欲裂的龟甲,猛地向胸腔内狠狠埋缩下去!脊骨瞬间弯曲成一道惊惶欲折的陡峭拱桥!深青的筋脉在她细瘦的脖颈间猛烈地虬起!仿佛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勇气与气力才终于挣脱了舌根无形的枷锁,瞬间又重新坠回自我封闭的泥潭深处!那剧烈的颤抖如同濒死前的痉挛传递至双肩!
矮榻之上。沈砚那双长久凝视虚空的、沉如幽潭古井的眼眸,猝然凝滞!仿佛一束强光穿透了积年的冰层,在死寂的深黑潭底骤然映亮了一片从未显露的礁石!那束无形的目光不再是缓慢的流淌,而如同骤然被无形的丝线猛力牵引,“唰”地一下由散落的虚无处精准聚焦,如两道冰冷的探针,瞬间钉在了矮榻角落那个低伏下去、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瘦小拱背上!
室内死寂如深海沉积。
唯有药铫之内,因苏晚方才手腕那极其细微的松驰调整,气泡破裂后蒸腾的余温失去压制,又激起了一小圈微澜鼓动水面。“啵”,又是一声微弱的爆裂轻响。铫中蒸腾的苦涩气息似也浓重了一分。
苏晚伏跪的身影在针扎般的死寂中剧烈地瑟缩了一下,肩胛骨如同受惊的蝶翅猛地耸动了一下。她维持着那个极度卑微的蜷缩姿态,却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探出一根枯瘦如同冬日枯枝般的手指。那指尖带着无法自控的细微颤抖,悄然向矮榻旁摆放药材的藤筐深处摸索而去——目标是那捆混杂在艾草与夏枯草干枯茎叶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