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丝鲈鱼换笔意 水精帘外映冰心(3 / 5)
烫,慌忙深深一揖:“惭愧!小生不过乡野腐儒,岂敢言识?唯前次偶见姑娘题字,风骨清俊不落凡尘……如拨云见日,令小生心折不已。今日唐突而来,实欲再瞻姑娘妙笔清辉,唐突之处,万望见宥……”话语结结巴巴,窘促得连耳根都红透。
云卿唇角笑意却加深了一抹。她伸出素手微指案侧一处蒲团:“相公既已至,便请安坐。清霜,看茶。”眼波流转落回自己墨痕未干的《洛神赋图》上:“世人但知洛神赋文辞华美,只摹其形,描其艳丽,殊不知此赋背后,原是曹植一番不可求的彻骨相思……画其容止易,得其心魂难……”她低低一声轻叹飘入虚空,如檐角风铃微响。
清茶香霭氤氲。
徐墨言一颗悬宕之心渐落腹中。眼前云卿,无半丝青楼女子惯有的轻浮矫揉气度,言谈之间,只是一位通晓诗书翰墨的书斋女子。心神激荡之余,他终于鼓起勇气取出贴身收藏数日的那张素宣——正是当日在凝香阁拾起云卿压在砚下的试笔废稿。宣纸展平,墨迹“花落幽窗砚池清”、“且看湖山与月平”等字历历在目。
“姑娘当日试墨所书这几句……小生得见后便如心中拨亮一盏灯烛。尤其这‘何须金谷争颜色?且看湖山与月平’……看似淡泊豁达……但字里行间似又……沉潜一番难言的苍茫与孤高……”徐墨言语至后来,因紧张而略显滞涩。
云卿目光凝注在自己字迹上片刻。清幽眸光深处如冰湖微澜,骤然亮起一丝讶异、触动,最后沉淀为一缕复杂而深沉的感喟,她目光微微移向窗外浩渺湖波:“金谷园繁华终成丘墟……而西湖烟雨不损分毫其清雅……世人争逐俗利浮名处……”清柔声音顿了顿,似在竭力压制什么,才续道:“争亦如何?终归不过是随风飘散的尘屑罢了。”
“然白居易守杭州有言:‘唯留一湖水,与汝度荒年’,岂不恰与姑娘此句遥遥相对?”
徐墨言此语一出,云卿倏地抬眼凝望住他。目光骤然变得极其专注锐利,仿佛要透过他单薄布衣看清他筋骨深处是否有几分真挚学识!她沉默片刻,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白乐天诗……看似闲适,然其‘兼济天下’之志,未曾一日遗忘。那首诗结句道‘争得大裘万丈长?与君都盖洛阳城!’……分明身在苏杭山水之间,心却仍在庙堂百姓疾苦之上……相公以为然否?”她语声不疾不徐,却隐隐含着一股无形压力。
徐墨言顿觉背脊挺直几分:“诚然!自古文墨之道,不在雕琢词章,而在其心。子建写洛神,寄托其求而不得、孤高难谐之情;乐天写西湖,胸怀的却是万民冷暖之思!东坡先生亦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写湖即写其自身进退从容豁达之态……”他心中积蓄的书卷文思如遇明主,滔滔然倾泻而出,“便如姑娘砚底那两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读来是劝慰勉励之辞,细细思量,字字皆是深切的相知相惜之期盼啊!”
“砚底?”云卿眸光锐利如电,扫向徐墨言,“相公见过那方砚底之刻字?”语气里暗含一丝掩藏不住的震动。
徐墨言心中一凛,已知失言,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小生……上次有幸窥见砚池深处两行小字笔锋……字如瘦金,骨力穿石……绝非寻常物句,必是……大有来历之物……”他话语越说越轻,只见云卿眼底一片云翳瞬间笼罩,眉尖紧蹙,眸光骤冷下来,仿佛暖室开窗陡然卷入深秋寒风。她下意识攥紧袖口,脸色微微泛白,目光牢牢盯着案头那方沉寂的端砚。
精舍内一时静得可怕,连窗外风声穿过细竹间隙的呜咽都清晰可闻。
“嗒啦……”
正当这尴尬死寂似要凝固之时,窗外一株高大枫树忽地伸过几枝嫩叶,被劲风推搡着猛烈敲击在纸格窗上!窗棂微晃,发出清晰刺耳响声!几片脆嫩新叶撞得飘落下来,纷纷撒落窗台与案头。
这股突如其来的疾风打破了僵局。云卿目光自端砚上收回,望向窗外骤变天色——方才晴好午后此时竟已聚拢层层铅墨重云,湖面也腾起大片湿气浓雾。
“云卿?”
精舍素帘兀地一荡。人未到,先是一股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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