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雨沙沙地击打着窗棂(3 / 4)
而下!他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咬出了血痕!硬是将那股冲顶欲呕的本能死死压了回去!喉咙里只能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压抑浑浊的“嗬嗬”声!
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浑浊的视线里,昨日冥府审判时石壁墙上那刺目的猩红倒影,此刻如同被某种无形力量强行撕裂、搅碎!墙上抬脚欲爬的肮脏影像,被这暴烈滚烫的药力洪流彻底冲垮!冲成了无数飞溅的碎片!但每一次冲刷,都像是在活生生剜去他自己灵魂上的一块烂肉!
污!浊!欲!念!贪!婪!
脑海中,刘老那只系着腰牌符号的破布娃娃虚影再次闪现,却又如同被投入这药力炼狱的炉火,在剧烈的扭曲灼烧中化为青烟!
徐升死死按住李茂青几乎要蹦起来的身体,老人的眼眶干涩发烫。他能感觉到手下这具枯骨般的躯体里,正经历着怎样惨烈的、不亚于凌迟碎剐的剧痛挣扎!那浑浊药汁在血管中如同活物奔涌冲击的声音,几乎清晰可闻!
时间在剧痛中缓慢地爬行。
当陶罐里最后一滴墨色药汁也被榨尽,李茂青彻底瘫倒在草席上,如同刚从沸水里捞出的烂泥。浑身湿透,剧烈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乌黑肮脏的天花板。嘴唇乌紫干裂,布满了咬出的血痕。唯有胸膛,在微不可察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他身体深处尚未平息的、抽搐般的余痛。
屋外,冷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线极其黯淡、却无比真实的天光,艰难地穿过云层和窗棂糊纸的破洞,投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那光微弱,却带着一种刺破永夜的意味。
几日后。
天还未全亮,清冽的空气带着初春刺骨的冷意。新城东城墙根下,一条被往来担水车碾出深深辙印的泥泞小路尽头,破败不堪的城隍庙如同被遗弃的巨兽骨骸,沉默地伏在晨曦微光里。
庙门半朽,歪斜地半开着。蛛网厚厚地裹缠着锈蚀的门环和腐朽的梁木,发出腐败的气味。
一个极其缓慢、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李茂青出现了。
他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白发硬、但却是最整洁的旧蓝布短褂。腰上系着那条府衙发的、早已边缘磨损的麻布腰绦。绦上缀着那块黄铜小腰牌。腰牌最不起眼的背后,紧贴着皮肤,贴身悬挂着那枚祖上传下、早已灰白无光的陋玉。那玉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只有他自己才能感知到的温度,如同将熄的炉火里最后一点暗红。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异常吃力,像是拖着一具沉重的、不属于自己的躯体。曾经还算匀称的身形消瘦得只剩下骨架,青布褂子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颧骨高耸,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只剩下一片病态的浓黑阴影。脸色依旧是一种久病初愈的蜡黄,呼吸也轻微而急促,带着病态的杂音。
但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如同城墙根那截倔强的残砖,直得近乎僵硬。他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把边缘粗糙得能划破手掌的硬竹大扫帚,扫帚尖端残留着深褐色的泥垢草屑。
晨曦微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身影和手中那把巨大的、几乎与他身体不成比例的扫帚。他看着那蛛网密布、如同鬼域入口的庙门,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那空气刺得他尚未痊愈的胸腔隐隐作痛。
没有犹豫。
他抬起腿——如同当年抬起那条未曾真正踏出、却带来滔天厄运的腿——重重地、踏上了庙门口第一级布满了枯枝败叶和厚厚浮尘的残破石阶!
尘土被他的脚步惊起,在清冷的光线里呛人地飞舞。他举起扫帚,用力朝着门楣上缠绕的、厚厚一层散发着霉味的蛛网狠狠扫去!
“哗啦——哗啦啦——”
积年的灰尘如同埋葬的时光碎片,簌簌落下。破败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
李茂青没有退缩。他甚至没有掩住口鼻。就那样挺直着背脊,一帚,接着一帚。动作僵硬而沉重,每一次挥扫都耗费着他本就不多的气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虚汗,顺着他枯瘦凹陷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冰冷的石阶上。紧抿的嘴角微微下撇,是忍受痛苦的惯常表情,但那双深陷在漆黑眼窝里的眸子,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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