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雨沙沙地击打着窗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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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扭曲模糊,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像沉入冰冷的深海。

不知在黑暗中飘荡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百年。

“水……水……”

微弱的、如同破絮般的嘶声在死寂中响起。

徐升布满血丝的眼猛地睁开!几乎是扑到床前。一只破陶碗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贴上了李茂青干裂乌紫的嘴唇。

温热微苦的水缓缓浸润入喉。一股久违的、属于生命最底层的微温暖流,极其艰难地、缓慢地在他冰封的四肢百骸中极其缓慢地挣扎流动。每过一处,都留下一道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印记,与那深入骨髓的阴寒形成拉锯般的剧痛。

意识如同沉船后的浮木,一点点艰难地、沉重地重新聚拢。

他微微侧过脸。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依旧飘着冷雨。庭院角落,那堆被自己昨夜昏迷前扫到一处、还未来得及丢弃的枯败残荷梗茎,在冷雨的敲打下,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水洼里枯黄的落叶打着旋,最终沉入泥淖。

浊水浮沉……枯叶朽根……

这正是他此刻的身体!千疮百孔,污秽缠身!但就在这死寂的景象中,一根斜插入污泥的半截残荷断梗,那早已发黑发脆的莲蓬头边缘,却极其顽强地伸出几丝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白嫩新生藕芽!微弱,却固执地指向冰冷的雨幕!

一缕极其细微、却极其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封河面下悄然涌动的一股暖流,冲破了那厚重绝望的冰壳,顽强地、挣扎着冒了出来——

斩!断!那!只!脚!

这不是来自阴差的冷酷审判!不是来自狐判的威迫点化!也不是刘老消散前的遗言叮嘱!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属于“李茂青”这个濒死凡夫的最后一点、绝不低头的不甘!如同墙角那截残荷生出的新芽,要在污浊冰冷的泥沼里,挣出一口气!

这意念如同一道微小却足以劈开混沌的电光,瞬间贯穿了他所有的迷茫和悔恨!

他猛地咬紧牙关!

“徐……” 一个字挤出喉咙,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重量,“……药……还要喝……”他挣扎着抬起一只手,指向那还在角落里咕嘟冒泡、散发着浓烈怪味的陶罐。罐中翻滚的墨色汤汁,如同沸腾的地狱熔浆。

徐升一愣,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李茂青的眼睛。那灰败眼眸深处,没有了昨夜昏迷前的死气,没有了初醒时的浑浊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烧得发红的钢水般的、带着决绝和自毁倾向的清醒光亮!

“好……好!” 老人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他手脚麻利地取过那只尚在灼热的粗陶药罐,将里面浓缩了将近一半、黑沉如墨、漂浮着可疑焦块、散发着硫磺混焦毛气味的滚烫药汁,狠狠倒满了另一只更大的陶碗!

那股浓郁的、令人窒息的霸道药气再次升腾!如同毒气沼泽复苏!

李茂青甚至没有犹豫!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是近乎疯狂的决然!他支撑着身体,伸出枯瘦、尚在颤抖的手——那双手曾因贪念抬起——现在,却稳稳地,抓住了那滚烫粗粝的陶碗边沿!灼热的温度瞬间灼烫着皮肤,但他死死攥住!如同抓住那唯一的、斩断污浊过往的绳索!

他仰头!如同决死的斗士饮下最烈的毒酒!将那黑沉如铁汁般、浓稠得几乎拉丝的暴烈药液,对着自己干涸冒烟、似乎下一秒就要崩裂的喉咙——

灌了下去!

轰!

岩浆!不是暖流!是滚烫烧红的毒岩浆!顺着喉咙奔涌直下!所过之处,皮、肉、筋、络,仿佛同时被万千根烧红的钢针刺穿、融化又冻结!脏腑变成了惨烈的战场!刚猛的药力化作无数柄烧红的钝刀,在冻结的、如同覆盖着万年苔藓的脏器上疯狂剐蹭!要剐去那污浊阴寒!每一次刮削都伴随着撕裂灵魂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奇寒爆发!

李茂青的身体剧烈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疯狂挣扎!皮肤下青筋怒突,血管凸起如扭动的蚯蚓!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冰冷的水气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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