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雪刃燃疆(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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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启猛地转头,看向身后被称作“伯父”的齐桓公,眼睛瞪得滚圆。齐桓公迎着孩童兴奋的目光,放声大笑,那笑声浑厚磅礴,激荡着寒意深重的河风:“好箭法!有此神兵锐士,公子尚惧寒冰雪刀否?”

齐国中军大帐内,巨大的羊皮地图在案几上铺展。管仲指尖点在图上墨色浓重的“山戎”二字侧:“戎,豺狼也。豺狼不逐,终噬宗庙。昔周公东征,方有八百年安靖。今日尊王攘夷,诸侯之责所系,正有赖二国同心。”鲁国正使公子友默然垂首,目光却胶着在案上,那正是方才公子启射弩之地。空气凝固,只听得到帐外旗幡卷动猎猎响。半晌,公子友深深躬下身子,额头几乎触及案沿:“寡君……愿同车!”

“盟!”齐桓公声若洪钟。盟书已在火前备好,灼热火光印着他深沉的眉眼。他率先刺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滴落盟书朱笔文字之侧,如同点燃一朵肃穆赤焰。公子友亦毫不犹豫刺指滴血。两滴诸侯之血在皮卷上相触、相融,继而缓缓洇开,最终凝固为深沉的赭色印痕。

济水的寒气似乎也被这盟血炙热的烙印悄然驱散了一分。公子友长揖告退,携着那染血的盟书返回鲁岸,营门在他身后沉重合拢。

夜色渐沉,管仲步出营帐,望向鲁营方向的点点篝火,目光幽远,不知落在何处。身后传来甲叶摩擦的清响,齐桓公亦已披挂整齐步出。管仲转身,声音低沉如夜色下的流水:“大军明日开拔。雪……已经在北面等着了。”

风雪在幽深的山谷中嘶吼,像有千万只疯狂的野兽于头顶深渊中奔腾践踏。雪沫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冰粒,被狂暴的风旋搅动,化作一片混沌的白色涡流,鞭打着行进中的军队。人马呼吸喷出的白气瞬间就被风撕碎卷走。每一步跋涉,坚硬的冻土都被坚硬的蹄铁或铁叶战靴踩碎,而雪层下隐藏的裂隙像潜藏的毒蛇,猝不及防便吞噬整条腿。一匹战马陡然一声惨厉长嘶,失足陷入不知深浅的雪窝。鞍上骑士虽险险滚身脱出,那马却在徒劳的挣扎中越陷越深,直至脖颈也被流雪吞没,只余凄厉绝望的嘶鸣响彻山谷,很快便被呼啸的风雪撕碎、湮没。

齐桓公的战车被沉重的轮毂束缚着,在齐膝深的雪中早已难行。他弃车步战,犀甲外层蒙着刺骨的白霜。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青铜剑柄,每一次踩踏下去都传来刺骨的麻木与剧痛交替袭扰。他猛地一个踉跄,身旁的高傒与隰朋死死抢上一步撑住他沉重冰冷的身躯。高傒浓重的胡须上结成冰溜,嘶哑地喊:“君上,得停下生堆火!”

“不能停!”管仲的声音穿透风雪传来,他身上代表大夫身份的彩绣绢裘早被霜雪染成一片惨白,眉毛胡子上挂着冰珠,“雪幕如墙,一旦停下,人马的体温耗尽,再起程就是死路。”他指向队伍后方,“看!”

士兵们仍在雪幕中奋力前行,一个步兵脚踝被冻成乌紫色,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他旁边一个老兵咬牙抽出佩刀,手起刀落,砍断了身后另一辆马车上一匹倒毙挽马马腿,动作粗鲁但精准。他随即砍下两段马骨,骨腔内还有残存的血髓冒着微弱热气。老兵将还温热的马骨塞进步兵手中:“攥住!贴着心窝捂!”

士兵依言而行,温热的马骨瞬间消解了彻骨的寒意。“谢…谢大叔……”

“小子……省点力气,赶路!”老兵的声音也被烈风卷散了大半。

管仲望向齐桓公,目光凝重如铁:“君上看见了吗?他们靠什么撑着?是王命征讨的信义!是您亲在军前的意志!停下就是死!”

“走!”齐桓公嘶哑地迸出一字,挺直腰杆,决然迈出沉重一步。那温热血骨的温度还残留在意识深处,灼烫着他的心。

风雪中,前哨斥侯的瘦长身影幽灵般出现,顶着寒风艰难下马,单膝跪下:“禀君上,前哨探得,约莫一日脚程便是令支国城!城下……城下!”

“说!”

斥侯抬头,脸上血污被冻住,表情扭曲而惊惶:“城外立着一排木桩,上面……上面挂着人头!全是我们的使者和商队!有、有几十个!”

“好个畜生!”齐桓公双目瞬间被暴戾的血丝涨满,周身仅存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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