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箭下王冠(4 / 17)
”和齐国传统为凭。没有定论。争论一直持续到午时方散。众位公卿大夫疲惫地步出那压抑沉重的大殿,各自怀揣着惊魂甫定与各自无法言说的盘算。高傒落在最后,脚步沉稳,与同样不紧不慢的国懿仲擦肩而过时,目光如同最深沉的湖水交汇瞬间,旋即分开。他宽大的衣袖下,一张薄如蝉翼、折叠成指甲大小的丝帛已然落入国氏府邸一名扫地奴仆冰冷皲裂的手中。那奴仆面无表情,继续挥舞着手中秃毛的扫帚,仿佛只是拂去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
在齐国宫廷的震波尚未平息之时,一匹快马已如离弦之箭,冲破临淄重门,踏着夕阳的残光奔向齐南方向。那奴仆的扫帚无声地带走了尘埃,也带走了指向莒国的第一道密令。
莒国,城阳,一处青石垒砌的小院。几竿稀疏的竹子在冬日里也泛着些绿意,风过时瑟瑟作响。堂内光线不甚敞亮,炭盆上架着铜壶,水汽丝丝缕缕腾起。姜小白倚靠凭几,目光落在展开的素简地图上,手指循着莒城一路向北——穿过崎岖漫长的沂蒙山道,最终点在临淄那座孤峰般的城池符号上。炭火将他沉静的侧脸映上一层微光。
鲍叔牙抱着一柄长剑侍立在不远的门柱旁,像一道永恒的哨影。宾须无正拿着一只陶杯喝水,喉结随着吞咽清晰地滚动,眼睛却锐利地扫视着室内每一个角落,如同时刻警惕着陷阱的猎人。隰朋则显得文雅些,跪坐在旁边矮几前,用一支几乎秃了毛的笔,在一叠粗糙的桑皮纸上细细记录着什么,笔划凝重异常。
“雍林人的箭,准头倒是没落下。”鲍叔牙的声音低沉而冷冽,打破了室内近乎窒息的寂静。“公孙无知死了,”他补了一句,语调没有起伏,仿佛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朝中诸卿正在争论,该迎公子纠还是谁。”
小白的手指在地图上临淄的位置微微一按,随即迅速移开。“鲁庄公,不会干看着吧?”他问,眼神却紧盯着鲍叔牙,似乎在等待一个早已确定的答案。
鲍叔牙缓缓摇头:“管仲在鲁国,鲁侯言听计从。”言下之意昭然。鲍叔牙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临淄以南、一片标记着山岭复杂图案和密密麻麻墨点的区域——那是齐莒边境的咽喉地带,“若鲁要送纠,管仲必在此堵截!他知我在公子左右,必视公子为大敌!”
“哼,”宾须无放下陶杯,重重搁在几上,发出闷响,“管仲才具虽高,然自负太过!”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彼辈以智谋逞强,却忘了刀有时比计策更快!”
这时,一名莒宫侍者模样的人捧着食盘匆匆而入,神态恭敬。鲍叔牙不动声色地侧身,魁梧的身形巧妙地将小白掩在身后半步。待那侍者放下盘中几样粗陋饭食,告退之后,鲍叔牙的手指如鹰隼般探入自己腰间的皮囊,再抽出时,指间已多了一张薄如蝉翼、叠成指甲大小方块的丝帛。动作之快,宾须无与隰朋也只是眼角瞥见一道残影。
小白的指尖轻触那冰凉的丝帛。展开,上面只以墨汁描着寥寥几笔:一鸟振翅凌空,飞离樊笼。没有一字。正是数日前与高、国两家约定的紧急密讯印记——事已发,速归!
炭火盆“哔剥”轻响,一滴熔化的蜡无声坠入灰烬。小白抬起头,眼中不再是探询或凝重,而是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冰冷光焰。“准备,”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锋刃劈开凝固空气的力量,“日夜兼程,回齐国!”
沉重的刀兵摩擦声随即响起。鲍叔牙已将佩剑带扣系得紧实,指节捏得发白。宾须无霍然起身,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怒狮,双手骨节爆响。隰朋搁下秃笔,桑皮纸上的墨痕未干,几个字龙飞凤舞:“拔剑兮归故国!”
莒国宫室深处,同样灯火通明。莒子姜脱斜倚在铺满名贵兽皮的软榻上,指间捻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玉环把玩,玉环折射着烛火,流光溢彩。几名宠臣围坐四周,皆屏息凝神。
“临淄的消息,大王都听说了?”下首一位老成的大夫恭敬开口。
莒子眯着眼,唇边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死了个篡位狂徒而已,齐国嘛,总是要乱的。”
“那位在城里住了许多年的公子……”另一名年轻的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