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箭下王冠(5 / 17)
子试探着问。
莒子像是被逗乐了,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捻玉环的手指却微微一紧:“寡人可是供了他数载衣食,给了他遮风避雨的屋檐呐。”他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几个臣子,“至于他想回齐国争那个烫手的位子嘛……呵呵,莒国,从不挡别人前途!但寡人,”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一厉,“更不能为了他人锦绣而让莒国儿郎去填那无底的血渊!传寡人令——”声音不高,却震得侍立的内侍微微一颤,“齐地边境,一兵一卒不得擅动!寡人坐看风起云涌罢了!”
老大夫立即垂首领命。莒子又靠回软榻,将那冰凉的水玉贴在自己温热的额头上,闭目假寐,嘴角那抹笑,似有还无。
此刻的鲁国曲阜城内,鲁庄公姬同的宫殿中却是另一番景象。灯火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铜兽香炉吞吐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兰麝香气。公子纠锦袍玉带,面色因激动和室内的温热而泛着潮红,紧挨在鲁庄公右侧几案之后。鲁庄公年不过二十许,面容尚带些未脱的青涩,但眼眸深处却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决断光彩。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端坐的管仲身上,充满倚重。
管仲一身洁净的玄端礼服,头戴高冠,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儒雅而充满威严。他挺直如松,眼神锐利如针尖锋芒。方才,他已条分缕析,将齐国骤然骤起的乱局剖露在众人面前——雍林人的果决猎杀,临淄宫庭的空前混乱,无不昭示这是千载难逢之机。
“机不可失!”管仲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大殿高耸的梁柱间,带着金石相击般的力度,“公子纠乃僖公嫡长,身份贵重,名正言顺!襄公无道致祸,无知篡位得诛,此实天命归纠!齐国诸卿,必有翘首以盼公子归国主持大局者!鲁国若此时发兵护送公子,乃是承天命,持大义!”
鲁庄公霍然起身,年轻的脸因亢奋而泛起红潮。“大善!仲父之言,深得寡人之心!”他意气风发,看向公子纠,“纠兄,天命当归!鲁国精锐,即日起随兄还朝!必襄助兄夺回大位!”他手臂一挥,“传寡人诏令:点兵!三日后启程,兵发临淄!”
纠离席伏地拜谢,声音哽咽:“鲁侯之恩,纠永生不忘!”他再拜管仲,“一切有劳仲父!”
管仲从容起身还礼,眉宇间并无得意,只有深沉如海的郑重。“公子放心,臣已有定策。”他的目光转向身后展开的巨幅羊皮舆图,手指重重戳在图上沂蒙山脉东麓、一段地形尤为险要的标记处,“此为莒归齐之命门!臣率精骑先行,抢据此地!”指锋所向的符号旁,赫然写着三个古篆——石人峪。“绝不能让公子小白有半分北归之隙!”话语如磐石坠地,字字千钧。他的目光穿过眼前跳动的烛火,仿佛已看到那片荒凉山峪中即将展开的铁与血的围猎。鲍叔牙,还有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眼中藏着不驯的少年公子小白,是他们唯一需要踏碎的阻碍了。
星月黯淡。石人峪深藏于莽莽沂蒙余脉的褶皱中。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啸着穿过峪口两侧陡峭如刀的绝壁,将山壁上残留的积雪卷成细小的冰晶碎末,扑打在哨兵的脸上,生疼。峪口内一处避风的凹陷处燃着一堆篝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裹在厚厚皮甲和兽皮中的脸孔,疲惫而警惕。不时有人站起身,跺跺冻得发麻的脚,走到峪口向外张望片刻。
中军一座较大些的军帐内,灯火通明。管仲身上披着一件宽大厚重的裘皮,内里却已顶盔贯甲,甲片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微光。他紧盯着平铺在简陋木架上的地图,手指在舆图上由南向北缓慢移动。他的亲信司马、一位脸颊冻得青紫的将领站在旁侧。
“大人,”司马的声音沙哑,“斥候报,莒国那边毫无动静。莒子似有严令,不许一兵一卒助小白出莒境。”
管仲嘴角微微向上牵了一下,笑容冰冷如霜雪。“那莒子姜脱,素以墙头草闻名,如此反应倒也寻常。”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地图上石人峪两侧黑点点的陡峭山梁,“关键还在此处!”他的手指狠狠点在图上代表峪口最窄处的位置,“派出的二十队斥候,务必给我钉住!无论东西两侧小径,凡有车马人声踪迹者,即放三支连珠响箭示警!峪口伏兵甲、乙、丙三旅,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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