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葵丘裂锦(4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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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射死这秽物!”齐襄公目眦欲裂,血丝瞬间布满眼球,几乎凸出眼眶。手中绿松石硬弓如毒蛇暴起,弓弦绷至极限哀鸣刺耳。他身体半探出摇晃的厢壁,不顾一切瞄准那腥红眼珠——
“保护主公!”左右护卫如梦方醒,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纷纷开弓。羽箭嗡鸣着离弦而出,夹杂着护身铜剑出鞘的刺耳摩擦声。车驾混乱,健马被那头凶兽的气息和漫天飞舞的羽箭惊得疯狂前蹄腾空,发出惊怖长嘶,车辕猛烈颠簸摇摆如同狂涛中的叶舟。
那巨兽疾冲,全然无视暴雨般射在背上、粗毛中发出噗噗闷响的箭头。一支冷箭破空而来,角度刁钻,嗤地没入它耳后一处缺乏长毛护卫的薄弱处!乌黑浓稠、散发着浓烈腥臭几乎如同腐败淤泥的血浆瞬间喷涌溅射!剧痛彻底刺激了它,那怪兽狂啸一声,庞大躯体像被一股巨力从斜下方猛掀而起!它竟以两条粗壮前蹄为支撑,整个庞大身躯人立了起来!月光刹那被挡住大块,那高踞众人头顶的庞大黧黑轮廓,鬃毛如同地狱铁刺丛林般炸开!那双猩红小眼骤然居高临下,死死锁住车中脸色煞白的襄公!仿佛地狱大门洞开,将无边怨毒死气尽数倾泻于此!
“彭——”那嘶吼中清晰地带着濒死之人的音节回响,裹挟着浓烈的怨恨与得意,猛地当头压下!
齐襄公脑内嗡地一声巨响,刹那空白。他手中满月硬弓僵在半空,身体如坠冰窟又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一股纯粹的、冻结骨髓的恐怖寒意自尾椎骨瞬间炸遍全身,灵魂都在那声裹缠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咆哮面前发出破裂嘶鸣!脚下剧烈颠簸的战车如同瞬间脱离掌控,向一侧猛地倾斜!巨兽立起的庞大阴影如同沉铁乌云倾覆而下——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惧到完全变调的喉音,身体便被巨大离心力狠狠抛出!猎袍如断线纸鸢般扬起,整个身体重重砸落在泥泞冷硬的地面!后背着地发出沉闷撞击,骨头深处传来钻心剧痛!更清晰的撕裂感从足踝位置猛地传来!他下意识地蜷缩翻滚,左靴底传来某种布帛被强行剥离的刺耳裂响,脚上一轻——
一只镶缀白玉环扣、式样极为考究贵重的玄色厚底缎履被甩脱出去,在枯草地上划过一道狼狈的轨迹,半截深陷进泥泞坑洼的土沟中,鞋底白玉环扣在昏黄光线下微微闪了一下微弱反光,随即被飞溅的尘土覆盖。
齐襄公蜷在冰冷、散发着腐朽草木气味的泥土里,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背部撞伤的剧痛,踝骨像被重锤击中裂开。混乱的车马声、惊恐呐喊、巨兽粗重的喷息、狂怒的咆哮……所有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浑浊的泥浆,模糊不清地搅动沸腾。他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在猛烈颤抖中酸软无力。抬眼望去,那头庞大的黑影在烟尘中狂暴冲撞,铁蹄践踏下枯枝草根化作齑粉。几个悍勇的甲士扑上去,长戟刺穿野猪厚实肩胛!腥臭黑血暴雨般迸溅!凄厉惨嚎与野兽垂死挣扎的巨响混作一团,地面被搅动得泥泞不堪。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息,也许片刻漫长如同永恒,那恐怖的轰隆声、撕咬声终于停歇,只剩下剧烈喘息和压抑呻吟。
“陛下!”车夫连滚带爬扑到他身边,声音因恐惧撕裂变调。襄公痛得嘴唇咬出血印,冷汗浸透鬓角。借着车夫拼力搀扶,他摇晃着勉强撑起上身,左足剧痛钻心,足底冰冷黏腻泥泞触感尤为鲜明。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左脚——
足踝裸露在外,粗麻织成的精白足纨已被蹭得乌黑破裂几处。一只玄色厚底缎履不知所踪,唯有那只陷入污黑泥泞土沟内的左脚。那只脚上,精洁白纨裹覆下隐隐现出赤紫肿胀的皮肤轮廓,赤裸裸暴露在风里,刺骨的寒意沿着赤裸足背寸寸爬升。
他猛地扭头,目光疯狂地扫过这片被践踏得狼藉不堪的土地。
“寡人的履呢?……”声音嘶哑扭曲。
被车轮和蹄印反复蹂躏过的草地一片混乱泥泞枯草断枝搅合。那只脱落的玄色厚底缎履踪迹全无,仿佛被狂怒翻搅的泥土整个吞没消化。深秋晚风带着刻骨的阴冷直扑上来,舔舐他冻得发麻的赤裸脚背脚趾骨节皮肤。
那只光着的脚,此刻像一根烧红的针,尖锐地刺痛了他的神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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