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霸业残阳(4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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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郎地的战场上更加恣意,如同猛兽呼号着掠过坚硬枯黄的衰草。齐军巨大的前营深处,无数牛车正被驱策而至。驾车的军士挥鞭如雨,在低垂的铅灰色云幕下拼命抽打喘息喷吐白气的牲口。车辆笨重颠簸,车上满载着干透的枯草。每辆车的四周,更簇拥着大群徒隶,衣衫褴褛,肩背沉重,背负着浸透油脂的粗大麻索,脸上凝固着麻木的疲惫。
“动作!快!”督军的军校在风中厉声咆哮,“以日隅为限!火起时需覆遍敌垒!”
郑国的军阵则悄然移动如同黑色潮汐,精悍的徒兵手持短刃匍匐前进。卫国战车群严整集结,铜饰在稀薄光线下反射微弱之芒。冰冷的空气中,唯有铠甲下闷雷般的心跳声在无声蔓延。
天色沉至日昳,阴云压顶。郎地东侧陡坡上,那片齐人营垒深处,陡然腾起一柱浓烟!浓烟笔直向阴沉天空刺去,仿佛一道连接大地的黑色烽火。紧接着,枯草引燃的火焰“呼”一声腾起,橘黄刺目的光在寒风中跳跃闪烁,如同骤然睁开的巨兽凶瞳。那火焰并未肆虐蔓延,而是被疾风卷着,挟裹浓烟,直扑向对面依着缓坡驻扎的鲁军大营!
“好!” 吕禄甫的声音在骤然爆发的战鼓和金钲交织的轰鸣中依然清晰有力,如同磐石在惊涛里岿然不动。他手中令旗猛然向下一挥!
霎时间,密集如雨的重矢带着凄厉的风啸倾泻而出,如一片铁铸的乌云遮蔽了半个天穹,狠狠扎进被浓烟遮蔽的鲁营之中。火焰在强风的推动下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枯草、帐篷、木栅……浓烟滚滚处惊惶的叫喊撕心裂肺。几乎同时,大地深处传来闷雷般的整齐震动!齐僖公巨大的车阵率先碾前!御者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哨,战马昂首奋蹄。左右两翼,如黑色怒涛般的郑军徒兵骤然加速冲锋!卫伯州吁麾下的战车群亦如决堤洪流,在震天动地的鼓角中直冲鲁阵。
混乱的赤色营垒中,隐隐有急促刺耳的鸣金声企图压制乱象,然而毫无作用,烈火浓烟里只有恐慌溃逃的人影。混乱如野火般从营垒前沿向中心猛烈扩散。齐国的重甲战车撞开了本已凌乱残缺的营栅,车后持长戟的重甲锐士如同一道钢铁洪流涌进缺口,无情的锋刃劈砍横扫!
郑国的精悍徒兵从侧翼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毒蝎钻入缝隙,手中短刃如毒蛇之牙,在混乱中精准刺入毫无防护的甲衣接缝,或从背后割断无甲士卒的脚腱。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冻硬的土地,又在冰冷的土地上迅速凝结。
齐僖公的战车轰鸣着驶过营内狼藉的泥地,碾过散落各处的焦黑木屑、断裂的兵器,一路毫无阻碍地冲至那面鲁公的巨大牙旗前。簇拥在吕禄甫身旁的锐士悍然冲上,数柄长戟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劈落!
轰然一声!碗口粗的旗杆在刺耳的断裂声中缓缓倾倒!那面赤底素章、绣着狰狞熊兽的鲁公主帅大纛,沉重地砸在满地狼藉之上,被溃退的士卒踩踏。旗上那只曾经威风凛凛的熊罴,瞬间沾满泥污和践踏的痕迹。
就在这时,鲁营深处另一方向,一阵低沉而奇诡的鼓点骤然穿透了漫天厮杀!那鼓点并不宏大,却异常沉着稳定,一下一下重击在喧嚣的战场之上,有着某种牵引人心的魔力。
吕禄甫的目光如鹰隼捕捉猎物,瞬间刺向鼓声源头,那里是一处尚未被浓烟完全波及的高坡。坡上,数名鼓手围着一面巨大的红黑髹漆大鼓正振臂锤击!火光映照下,鼓手中间,一名身着将军玄甲的将领身形挺立如松,正挥动令旗,沉稳地调度着一队队援兵填补摇摇欲坠的防线缺口。那将领头盔下的面孔因距离和烟火显得模糊不清,但那镇定自若的姿态已勾勒出其身份。
“公子翬!”吕禄甫的牙缝里磨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冰寒。左臂那道早已被遗忘的旧伤疤,在此刻骤然刺痛起来,灼热异常,如同毒蛇在骨缝里苏醒。“又是他!”
公子翬站立的土坡恰处风口上,浓烟被吹散,一片豁然。他手中令旗如毒蛇吐信,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得可怕。一队队生力锐卒如赤色铁流涌至阵前接战之处。他的位置卡死了齐师撕裂的突破口。当那面巨大的红黑战鼓沉闷咆哮的刹那,被分割包围的鲁国赤甲军士像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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