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齐季让国(3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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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步声,踏碎了午后的宁静。紧接着,是压抑着喘息、强行镇定下来的高声禀报:“臣虎贲营值守,急报!自东方管叔驻防地而来!信使已至宫门!”

暖阁内最后一丝松弛的气氛瞬间冻结。成王几乎是弹跳起来,凭几在他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周公猛地放下手中龟甲,竹卷碰撞几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深凝的眼神如剑一般射向门口。

急促奔来的甲士单膝跪倒,脸上布满被冷风割出的细痕,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报!管……管叔处使者言:殷……殷商余孽……武庚!勾结部分东地诸侯……” 他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寒冷和惊惧而颤抖发硬,“其……其势汹汹!更……更有流言……流言……”

使者说到此处,脸上血色尽褪,惊惶地望向成王身旁的周公,如同看着一尾即将咬破锁链的洪荒凶兽,后面的话堵在喉头,无论如何不敢再吐露半字。

殿内落针可闻。连方才还呼啸的风声,也似乎在殿门关合后屏住了呼吸。周公脸上霎时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如同一张被反复捶打揉捻过的素白缣帛。他的目光定定落在那使者因极度恐惧而不敢抬起的头顶,嘴角抿成一道薄如刀刃的直线,再无半分柔软。

成王攥紧了拳头,年轻的面孔绷紧,努力维持着镇定,然而瞳孔深处闪烁的震怒和几乎被冒犯的悲愤,却暴露无遗。他望向周公的目光复杂至极,一时无言。

吕汲却已霍然站起!一步抢上前,高大的身形带着一股沙场归来的压迫感。“流言所指何人?!” 他声音不高,却沉沉地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目光如钩,死死攫住跪伏于地的信使,“说清楚!一字不漏!”

那甲士被这目光和气势所逼,身子筛糠般颤抖起来,牙关咯咯作响,像是被极北之地寒风冻了整整一季,一个字也再难挤出。巨大的恐惧如无形之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沉默如同汹涌的暗流,冲荡着暖阁的每一个角落。空气紧绷得几乎即将碎裂。良久,周公缓缓站直了身体,所有激烈的情绪在他脸上褪去,只留下一种近乎凝滞的冰冷。他没有再看那甲士,目光转向成王,声音低沉,却清晰无误地穿透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罪臣武庚……欲挟叛逆之师……又……散布流言,谓寡人……”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终是将那锋利的字眼吐了出来,仿佛吐出淬了剧毒的寒匕,“……谓寡人将不利于王,欲效……商纣之故事……夺王位!”

此言一出,成王姬诵如遭重击,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的殿柱上,发出一声闷响。脸色由赤红转为死灰,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难以置信的屈辱与震怒。他张开口,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就在同一刹那,周公姬旦撩起下裳,“咚”的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凉如水的金砖地上,以首触地,发出了金玉撞击般的闷响。他深深匍匐,宽大的朝服在身后铺开如一片沉重的阴云:

“臣……周公旦!请王命!” 每一个字,都咬在牙关里,蕴含着被至亲污蔑背叛的狂怒、以及破釜沉舟的决绝,“请王上降旨!予臣东征讨逆之权!清环宇,戮叛贼!以——证——清——白!”

那沉重的头颅依旧深深叩在冰凉的地砖之上,如同磐石沉入幽潭。镐京宫殿中积淀了数载的平静,终于在这凄厉北风呼啸的冬日,被彻底撕成碎片。

“王上!”

吕汲一步踏出,身形稳如山岳,躬身抱拳,声音斩钉截铁:“臣——齐汲!请随周公东征!”

成王的目光从匍匐在地的叔父身上艰难地移开,再落回舅舅吕汲那张被殿内烛火映照得棱角异常分明的坚毅面庞上。舅舅的眼神,灼灼如铸,那里没有犹疑、没有畏惧,只有一片亟待饮血的干渴。他剧烈起伏的胸腔慢慢平复下去,眼中那混乱的屈辱与震怒逐渐沉淀,淬炼出一种年轻帝王的决断寒光。成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如同尖刺般贯穿肺腑,他霍然挺直了腰背,那单薄的肩背瞬间绷出帝王才有的凛冽线条。

“准!”年轻的声音尚带着一丝尚未褪尽的沙哑,却已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山岳般的力量,“周公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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