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方寸王畿(9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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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野望凝聚成的刺目光束!这目光虽然短暂,却如同利刃,刺破了伪装的恭顺面纱。裂土之诏,尘埃落定。王冠最后的光晕,在这一撕之下,彻底黯淡无光。周室最后的血脉,即将在分崩离析中滑入更深的深渊。

冬日的巩邑,伊洛二水交汇之北。数月时光飞逝,寒意未减。一座崭新、却刻意模仿着成周王制气象的、用黄土反复夯打垒筑而成的高大祭台,在日光稀薄、天幕灰蒙的背景下拔地而起。它虽不如成周太庙祭坛那般古老雄伟,却凭借着新土新砖的锐气,在这片被“新生”笼罩的土地上努力显出肃穆与权威。土台四周遍插崭新、边缘裁切整齐的玄色旌旗。旗帜之上,精心绣制的“东周”二字赫然在目。它们在料峭而凛冽的北风中猎猎招展,每一次撕裂空气的声响,都在宣告一个新中心的诞生。

高台之巅,九座硕大、显然是在数月内赶工铸就的全新青铜礼鼎赫然安放其上!这些巨鼎崭新异常,青铜器身泛着未经岁月沉淀的、刺目的金属冷光,光可鉴人,甚至有些晃眼。鼎腹巨大,其光滑的表面如同一面面扭曲的铜镜,反射着台下山谷中攒动的人群。鼎身上新刻铸的蟠螭纹、云雷纹繁复而流畅,尚未蒙尘,带着浓重的铜火气息和熔铸时残留的燥热感。这份崭新的、强横的金属质感,无形中压倒了数百里外成周太庙里那些遍布绿锈尘埃、老迈沉重的旧鼎所散发出的死寂与腐朽。

在这九座新铸的青铜巨鼎拱卫的中央,供奉着一件更为引人瞩目的礼器——一樽巨大的、被无数双或敬畏、或好奇、或贪婪的目光烧灼聚焦的、通体呈深沉墨绿色泽的玄玉大琮!琮身上深深刻划着象征王权的神徽兽面。这件象征通天地的神器,此刻并非来自成周太庙的祖宗传承,而是新铸或新选,用于奠定新邦的基石。

公子根——此刻的身份已然质变为这新兴的“东周公”——昂然立于高台最中心的位置。他身披玄端华服,衣料上乘,针脚细密,其上绣着繁复精美的暗色卷云与雷纹,在强劲的北风吹拂下,衣袂微微抖动,如同波动的暗潮。他展开双臂,头昂得极高,面朝脚下奔涌的伊洛之水与身后层叠延展的苍茫邙山姿态,似在拥抱山川社稷。

司礼官深吸一口气,随即一声中气十足、刻意拔高到极致的洪亮喝唱,撞碎了冬日的寒凝:

“承——天——命!”

“绍——禹——迹!”

“敬——颂——王——礼!”

“开——社——稷——于——东——土——!”

洪钟般的声音落下。紧接着,预先布置好的巨鼓在台下数个方向被重重擂响!“咚!咚!咚!”鼓点声沉缓、有力、节奏分明,如同沉重的巨兽踏动大地,声势撼动人心。随之,铜钟的鸣响带着金属特有的穿透力密集敲响,钟磬清越震颤之声紧随其后,如同应和,层层叠加,直冲云霄!这些宏大而崭新的声浪汇聚成一股澎湃的洪流,试图压倒那永不停歇、如同号哭般的北风呼啸,试图在这片旧土之上刻下全新的印记。

高台之下,密密麻麻簇拥着来自巩邑核心区及周围新附村社的民众。人数之众,远超成周王城日常所能见到的人气总和。人群中混杂着本地的周人老住户,有不久前才被划归东周势力、面目粗犷淳朴的山野农夫,更掺杂着少数几名韩、赵使者及其带来的亲信随从。一张张被寒风和贫困生活刻上印记的粗糙脸上,混杂着茫然、敬畏、新奇、探询,以及一丝被宏大仪式点燃的、近乎狂热的期冀。他们仰望高台上那位年轻的东周公,热切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迷雾,仿佛那崭新的铜鼎、那恢弘的鼓乐钟声真能如同神迹般驱散笼罩在王畿上空数百年的阴霾绝望,带来崭新气象。当公子根(或许该称东周公)接过象征东周公国权力的巨大玉璋,稳稳举过头顶时,台下的民众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滚雷般的呼喝!那声音中混杂着浓重的本地洛邑口音与带着山林味道的新附邑民方言,热烈而直白:

“公侯万年!”

“东周!东周!”

“社稷永固!福泽黎民!”

声浪如潮,一波波扑向高台。鼓乐声、呼喝声、风声,交织碰撞。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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