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风雪王座(8 / 14)
大牛油火烛竟被这股邪风瞬间齐刷刷扫灭!连那青铜灯树上插满的数百盏精铜小灯也无一幸免!浓烈的油烟焦糊味混杂着冷冽的寒风猛地灌满每个人口鼻!方才虽然阴郁却依然可视的庭院瞬间被浓稠如墨汁般的绝对黑暗彻底吞噬!
“啊——”
“天神震怒!”
“庇佑!祖灵庇佑啊!”
死寂被猛地撕裂!百官人群中顿时爆发一片极度的惊慌与骚动!人堆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蚁巢,彻底乱作一团!压抑至极的惊呼、仓皇失措的推搡、被踩踏者的痛苦嚎叫、撞倒器物碎裂的刺耳声响……此起彼伏!巨大黑暗与无端的妖异狂风瞬间撕裂了方才勉强维持着庄严表象,将人类内心最原始的恐惧赤裸裸暴露出来!有人就地扑倒疯狂磕头,念念有词祈求上苍宽宥;更有失去理智者开始尖叫逃窜,只想立刻逃离这片被神明诅咒吞噬的黑暗绝境!
王子颓的身体在狂风中剧烈晃动,冰冷的玉阶湿滑异常。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抓向身侧任何可以倚靠之物,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寒风。脚下骤然一滑!
就在重心彻底失控、将要坠落的刹那,一条强壮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从后方抄住他的腰肋,将他沉重下滑的身体牢牢稳住!
一片绝对死寂般的黑暗里,只能听到耳畔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但那声音并非来自救助他的人。王子颓感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撞得胸腔剧痛,四肢冰凉得不听使唤。
一个低沉、嘶哑、冰冷得如同地底幽魂磨牙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几乎是贴着王子颓的耳廓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过寒冰的利刃,直直扎入那冰封死寂的心湖:
“王位……是用最滚烫的鲜血洗出来的……岂能……不带丝毫尘埃?”
话音方落,那股诡异得仿佛有生命意志般的狂风骤然止歇。如同它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吞噬一切的光明、撕裂意志的风暴,只是一场骤然降临又骤然而去的恐怖噩梦。
太庙深处,几盏幸存的火苗在角落微弱地挣扎了片刻,终于重新稳定了豆大的光明。那点微光渐渐照亮四周,殿柱阴影张牙舞爪,投在每个人脸上,映照着无数扭曲惊怖犹疑的面孔。苏氏那张因过于用力而棱角分明的脸就在咫尺,正牢牢扶住王子颓,他那深陷眼窝里的瞳孔因刚才骤然爆发奋力而急促收缩着,闪烁着鬼火般摇曳不定的幽光。
百官群臣如同惊魂未定的落水鸡,衣冠凌乱,有人官帽斜戴也浑然不觉,彼此对视间皆面无人色。
风停了。但另一种更庞大、更窒息的死亡黑暗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那玉阶顶端,原本象征着天命与权柄的虚空之处,在残留的微光与憧憧鬼影映衬下,此刻竟如同洪荒巨兽幽暗的食道,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彻骨冰寒气息。
青铜灯盏被风激荡出一点幽光,颤巍巍挣扎着勉强照亮此方狭小的空间。一股腐木陈积的霉味混合着地下新翻的湿润土腥气,沉沉地压在鼻端。水滴坠落的声响异常清晰,规律得如同催魂的战鼓,笃笃、笃笃地敲在耳膜深处。南燕国国君仲父猛地惊醒,脖颈上那圈坚硬冰冷的镣铐随之咣当作响,勒入皮肉,刺骨的寒冷一直渗进骨髓里。
他睁圆眼,努力适应昏暗,这才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不知何处、由湿冷原木深扎围筑的监室之中。回忆潮水般凶恶袭来:那场设在温暖堂皇厅堂中的宴饮,歌舞升平、鼎沸汤羹热香四溢。居中尊位上,赫然便是王子颓与围拱他身旁如群星托月的五位大夫——边伯、子禽、祝跪、詹父、蔿国。觥筹交错间人人红光满面,言谈虽含蓄隐晦,眼角眉梢却清晰透出掩不住的蓬勃野心。他仲父在角落里勉强应对时,不慎失言流露一丝对叛乱模糊的支持,只记得当时郑厉公那双眼睛如狩猎的鹰隼迅速锁定他,漆黑深沉似无底深渊,其中没有半点温度与犹疑。
牢门锁链突然爆出刺耳的金属摩擦之音。仲父浑身猛震,镣铐随之叮当作响。逆着门外甬道深处更微弱摇曳的油灯长光,一个高大的人影堵在门口轮廓被勾勒得坚实冷硬。即便只隔了这些距离,那股战场沉淀下来的血腥味道仍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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