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两场王丧,一柄玉圭(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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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他吞噬。只剩下急促紊乱、如同被千疮百孔的破旧风箱般拉扯的喘息,每一次撕扯的抽吸都带着清晰的血沫喷溅声,在他深陷的喉间“嗬……嗬……”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汩汩流出的血泪和破碎的希望。

王孙满的喉咙被巨大的酸楚和恐惧死死堵住,仿佛塞满了一团浸了苦水的乱麻。他用力咽下满口的苦涩,胸膛剧烈起伏几次,才勉强挤出一线几乎无法辨认的呜咽,细弱游丝又断断续续:“陛……陛下……哀伤……哀伤过……了……太子……太子英年驾薨……臣等……臣等肝肠寸……断……”话未说完,浑浊的老泪早已无法遏制地滚落,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划出两道湿亮的泥泞。

平王这爆发于绝境、如火山喷薄的撕心裂吼声,连同王孙满那压抑不住悲痛的低回呜咽,形成了一股无法阻挡的、汹涌的情感洪流,瞬间冲垮了正寝之中苦苦维持的、摇摇欲坠的礼制堤坝。“太子……太子啊……”其他的几位公卿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排山倒海的哀恸,相继跪倒在地,发出或尖锐或沉闷的嚎啕。只是仔细分辨,这混杂的哭声里,除了锥心刺骨的悲伤之外,似乎还夹杂着某种难以言状的恐慌与微妙的僵硬克制。此刻谁也不敢贸然抬头,生怕那眼神的触碰会再次将已然痛入骨髓的君王推向更狂暴的毁灭深渊。

平王对环绕他周遭汹涌弥漫的悲声充耳不闻。他那只曾高高举起、悲愤指向棺椁的手臂颓然垂落下来,枯瘦的五指在身下华贵的锦衾上无意识地、痉挛般地抓挠。繁复精巧、以金线绣制的蟠龙纹样被他手指的力量生生撕裂、扯开,发出微弱却令人牙酸的“滋啦”裂帛声。

“带他……带他来……”嘶哑的声音低得像从一口枯井的最深处传出,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被浓重的药味和祭祀特有的冰冷香气裹挟着,随时会湮没在死寂的空气里,“……林儿……带林儿……过来……”

侍从如蒙大赦般慌忙从重重帷幔遮蔽的角落阴影中,牵出一个垂首静立的小小身影。那便是太子的幼子,如今仅存的嫡孙,姬林。孩子身上裹着一身不合体的粗麻孝服,过长的衣襟拖曳在身后,宽大的衣袖几乎将他整个细瘦的臂膀吞没。这身过于沉重的素白,将他本就单薄的身形衬得更加弱小,仿佛风中一支随时会折断的细芦苇。他缓慢而凝滞地抬起脚,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无形的刀尖上,朝着那具散发着死亡寒意的棺椁走去。待到棺前仅一步之遥,孩子倏然撩起拖地的麻布衣裾,“噗通”一声,双膝没有半分迟疑与缓冲,结结实实地重重砸在铺着冰冷铜砖的地面上!瘦小的头颅随之狠狠地砸向地面,发出清晰、沉重到令人心惊的叩响!“父亲……父亲大人哪……”压抑到极点的悲切呼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经过喉管血淋淋的摩擦挤出,带着无法理解的巨大痛苦与刻骨的茫然无措。两行滚烫的、透明的清泪,终于无可遏制地奔涌而出,沿着他苍白如纸的脸颊汹涌滑落,“啪嗒、啪嗒”地打在光可鉴人的、冰冷的青铜砖面上,晕开一小团一小团深色的水痕。

孩子那一声稚嫩而锥心的凄厉呼唤,恍如一股带着微弱治愈力的清泉,竟稍稍熄灭了在平王体内冲撞不休、几乎炸裂的无尽风暴。他那双布满骇人血丝、几乎要燃烧殆尽的浑浊目光,艰难地从棺盖上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死亡阴影上挪开,一点一点地聚焦,最终落在了在他面前伏地痛哭、脊背随着无声抽泣而微微起伏颤动的孙儿身上。那弱小、伶仃、几乎要被悲伤与麻衣压垮的身影,此刻却成了刺破他周遭无尽绝望黑暗的唯一光锥。

死寂在正寝中缓缓流淌了片刻。平王急促起伏的胸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用力挤压过,长长地、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深深地、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这口气里凝结了整个周室的不幸与哀伤。

“……罢了……”一个破碎、沉重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随即又淹没在无尽的疲累里,最终只是轻微地抬了抬手,“……为……吾儿……举哀……”

呜咽悲泣之声终于在这无声的许可下达成的瞬间,如开了闸的怒潮,席卷了整个正寝!那被强行按捺的悲伤堤坝轰然倒塌!刹那间,殿内哭声鼎沸,各种腔调的嚎啕、抽噎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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