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命如弓弦(3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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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重重关防,踏入王畿腹地,与周人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大邑商……危矣!

“召!”他猛地转身,玄端袍袖带起一股寒风,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出鞘的青铜戈刃撞击,“司寇——南仲!”

殿中青铜灯盘上的火焰被骤然灌入的狂风吹得疯狂摇曳挣扎,在沉沉的暮色与殿宇深处浓重的阴影里,投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明灭光影。

脚步声沉重而迅急,踏着殿中冰冷的条石由远及近。南仲的身影出现在摇曳的灯光下。他身形在武将中也算高大,此刻却带着一路狂奔而至的风尘与疲惫。甲胄上犹带寒夜的霜痕,青铜护胸上的饕餮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狰狞。脸上沾着泥污,鬓角散乱,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浸在寒水中的两块玄铁,沉静、冷硬,没有一丝波澜。

他扑跪在帝乙面前,未及开口,只重重以头叩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臣——南仲!听命!”声音嘶哑,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帝乙没有虚言,目光如炬,直刺跪在冰冷石砖上的南仲:“贼自西来,十万铁骑,欲裂吾土!寡人予汝虎符!”他猛地俯身,将一块泛着幽冷青绿光芒、刻画着咆哮兽头的青铜兵符,“砰”的一声用力拍在旁侧的玉几边缘!那沉重的拍击声在空旷大殿里骤然炸响,震得灯焰都为之猛地一抖。

南仲的头颅依旧紧贴地面,冰凉的兵符棱角就在他垂落的视线边缘,如同一个冰冷沉重的宿命。

帝乙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千军万马碰撞厮杀般的威压与重量,直贯入南仲的耳膜与骨髓:“即刻起!征北地、西畿、东畿……三畿之内所有能执甲戈之男子!以九日为期,寡人要在西土——竖起一道新的屏障!”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迸发,“筑!城!于!朔!方!”

朔方!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入南仲耳中。在西北!深入昆夷惯常侵袭的咽喉之地!大王要在敌人呼啸而来的风口中,在短短的九日内,用血肉和黄土,凭空筑起一座能抵挡十万铁骑的雄城!这命令本身,就是一道催魂令,压在南仲的肩上。

帝乙喘息粗重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因为殚精竭虑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南仲低垂的头颅,厉声道:“人!粮!木!石!寡人予尔全权!予尔便宜!”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如蛇信般在昏暗大殿里一闪即逝,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剑尖直指西方!“十日!朔方无城——汝!当献汝头颅于军前祭旗!”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殿外狂风愈加猛烈,扑打着殿门,发出野兽般低沉骇人的呜咽声。灯焰在强风中狂舞欲灭,明灭变幻的光影在南仲青铜甲胄和帝乙苍白的脸上急促地跳动,勾勒出两张同样紧绷、刻满决绝意志的面孔。

冰冷的兵符轮廓硌着掌心。

南仲沉默地、极其缓慢地拾起玉几边那块沉重的青铜符节。冰冷坚硬的触感从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仿佛握住的不是兵权,而是一座即将压垮脊梁的巍峨土山。他粗糙的拇指无意识地在符节上那头咆哮巨兽凸起的眼睛上狠狠摩挲了一下,猛地攥紧。虎符锋锐的棱角深深嵌入手掌,一丝钝痛感传来,他反而获得了一种奇异的冷静。

他未曾抬头,目光似乎穿透冰冷的石地,直视着西北那片即将沸腾的沙场。肩胛骨处的肌肉如铁块般隆起,撑住了沉甸甸的护甲,也撑起如山重担。

“诺!”

一字砸出,声如裂帛!

他霍然起身!带着那代表生杀予夺之权的冰冷青铜符节,撞开沉重灌满寒风的殿门,身影旋即被殿外无边无际的、咆哮着的铅灰色风雪吞没。

大风从西北无遮无拦地横扫过这片空旷之地,卷起漫天黄沙和雪粒,如同亿万细小的刀片刮擦过裸露的皮肤。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昏黄浑浊的咆哮。远处地平线是模糊的混沌,隐伏着昆夷十万控弦铁骑卷起的杀伐烟尘。

帝乙的战车碾过冻得无比坚硬的黄土地面,发出沉重而令人不安的“隆隆”声。他裹在厚重的黑色熊裘之中,但刺骨的寒意仍从每一个缝隙里钻入。他立在车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片注定要化为血肉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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