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诅咒人偶的倒刺(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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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可……可要传巫医?”

“滚!”庚丁喉咙里迸出一个滚烫的单音。

内侍仓惶退下,殿内只余他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回荡,撞在冰冷的青铜器上。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平滑的黑石地砖上,寒气沿着脚心窜上来,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焦躁和噩梦残留的惊悸。他踱到巨大的水玉鉴前。镜面打磨得光亮如昔,映出一个人影:眼窝深陷,罩着一圈深重的青黑色阴影,曾经锐利明亮的双眸,如今只剩下浓密的血丝缠绕着空乏疲态。脸颊明显地凹陷下去,下巴的线条显得格外嶙峋。

焦躁如同湿热的藤蔓在心头蔓延,越缠越紧。他蓦地挥出一拳!

砰!

沉重的闷响。拳骨重重砸在坚硬的青铜镜框上,剧痛立刻沿着神经炸开。冰冷的金属表面留下几道极淡的血痕,旋即又被他因激动而渗出滚烫汗水的掌心抹开,化成一片模糊而肮脏的印记。镜中的倒影也随之剧烈摇晃扭曲,连同那张衰败的脸一同变形碎裂。

自从河谷那场血祭大典过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恶兽,开始日夜不断地吸吮他的精血。起初是整夜无法成眠,辗转反侧,睁着眼枯看至天明。随后是短暂的、被炽热和湿冷交替折磨的惊悸小睡,很快噩梦便接踵而至,每一个都浸润着焦灼的火海与钻心的恶痛。白日里,莫名的燥热便如影随形,从骨髓深处升腾而起,裹挟全身。而每一次短暂的降热之后,又是彻骨的寒意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啃噬着他的意志。御医们换了一批又一批,进献的汤药苦涩难闻,服下时如吞炭火灼喉,却连半点波澜都激不起。宫廷的膳食官战战兢兢,贡上最珍贵的肴馔,可每尝一口,胃中就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尽数呕出,只留下满口的腥酸苦楚,如同咀嚼着生铁。

那场盛大的胜利,那些献祭上空的浓烟与欢呼,仿佛成了一道分水岭。山的那边是强健锐利的君王,山这边,是一个被困在衰朽躯壳里的囚徒。

他凝视着镜中那个陌生的、憔悴的魂灵。镜框青铜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一路蔓延,让昏沉的头脑有片刻的清明。一个念头,幽暗冰冷,在短暂的清醒中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

大祭司匚匚那张涂满厚彩、如同面具的脸,以及他那如同蛇信吐露的低语:“……其母……通冥之眼……血咒……”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那血祭广场上冲霄的呼吼还在耳边,而匚匚的声音,却像冰冷的毒液缓缓渗入。

庚丁的手缓缓离开冰凉的青铜镜框,指尖在光滑的水玉鉴面上拂过,指腹沾染上些微的汗液和那极其微小的血沫混合物。他盯着镜中那双深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传……大祭司匚匚。”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一丝……迟来的惊悸?

侍奉在门外的内监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随即传来跌跌撞撞、几乎连滚带爬远去的脚步声。

庚丁背对着殿门。窗外,夏末黄昏残留的光线已极其稀薄,只在天际留下极窄的一线暗红,旋即被汹涌的铅灰色浓云吞没。殿内角落巨大的青铜灯树已然点燃,粗如儿臂的火炬吞吐着跳动的光芒,将空间割裂成无数摇晃的光影区块。光影交错的深处,高大的铜鼎散发着幽冷的青绿光泽,其上神秘的饕餮、夔龙纹路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凸起的目珠幽深冷漠地注视着殿心。

他没有回头,听着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特有的拖沓和沉重,袍袖摩擦在冰冷石地上的窸窣声若有若无,仿佛幽魂在阴影中潜行。空气中开始弥漫开那股熟悉的、混杂了焚烧的骨角粉末与苦涩草药的味道,这原本庄严肃穆的巫者之气,此刻却让他胃囊深处泛起一阵阵恶寒。

脚步声停在阶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王?” 匚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依旧是那种低哑得如同岩石摩擦的腔调。但庚丁听得真切,那话音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隐晦、难以名状的气息,是……了然?还是一丝预料之中的疲惫?

“匚匚。”庚丁没有转身,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宫殿里撞壁回响,“孤王近日……夜不能寐,食如嚼蜡。每每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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