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诅咒人偶的倒刺(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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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将领如同被冰水浇头,笑容瞬间冻僵:

“大王神威,震慑四方。然,老朽观羌方伯之魄怨毒未散……其祖乃北地大巫,其母,更是草原之上有‘通冥之眼’之称的女萨满。羌人死前血咒,倾尽世代巫力……”匚匚浑浊的声音顿了顿,似在掂量措辞,又似在倾听风中别人听不见的细语,“大王还当……慎之又慎。”那“慎”字吐得极轻,像一片羽毛,也像一枚针,悄然无声地刺破这烈火烹油的喧嚣。

空气骤然一静,连风卷着火烟灰烬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庚丁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酒气带来的燥热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种皮肤下的冰冷。他缓缓转过头,视线如冰冷的青铜戈戟扫过大祭司匚匚那张涂抹得如同面具的脸。“大祭司说什么?羌人巫力?”庚丁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紧绷的、被激怒的沙哑,“那几把烂骨头碎渣的巫咒,也配惊扰天命的王者么?”他向前踏了一步,玄色深衣的袍角拂地。无形的威压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匚匚笼罩。“孤王今日在此行献俘大祭,以生羌祭祀祖灵,以敌酋首级震慑不臣!大祭司——”他目光灼灼,几乎要穿透匚匚高冠下的阴影,“这是何意?”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祭坛之上。

一名执礼的年轻巫者正奋力扬起巨大的青铜钺!锋刃带着祭祀之火的反光,带着破空声狠狠砸落!

啪嚓!

声音干脆而粘稠。祭坛上的头颅应声碎裂,红的、白的溅在乌黑燃烧的木柴上,滋滋作响,腾起一股刺鼻焦糊的腥气。

下方的士兵爆发出更猛烈的嘶吼:“天命在商!天命在商!”声浪冲击着夜色初临的天际。

匚匚在庚丁迫人的目光和耳旁震天的呼吼中,微微佝偻下身子。高冠的羽毛不再像先前那般僵硬地指天,竟微微垂下。幽深的眼中翻涌着某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最终凝固为一片虚无的恭顺:“老巫……僭越了。大王天命所归,区区阴魂厉咒,自然难损圣体分毫……老巫当为王祭告先祖、卜问福吉。”他的声音低哑下去,再无波澜,似已重归于那尊泥塑木偶的状态,刚才的警告仿佛从未发生。

庚丁鼻翼微动,哼出一声极轻蔑的冷哼,不再理会匚匚。然而转身的一刹那,他袍袖下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目光掠过那些在祭坛边燃烧的尸骨头颅时,心头那团冰冷的阴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如墨滴入水,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洇染无声。

庚丁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手脚,沉重冰冷,浸透了骨髓。他在半梦半醒的泥沼中挣扎,口鼻间充满了浓烈的焦烟味和腐肉的恶臭。眼前并非一片漆黑,而是扭曲跳动的炽烈橙红,犹如滚烫的烙铁烧灼着视网膜。

那是火。

冲天的烈焰吞噬了熟悉的宫殿梁柱,镀金的云纹在火舌舔舐下焦黑、卷曲、剥落。雕花的窗棂发出毕剥的爆裂声,窗纱瞬间化作缕缕轻烟。玉阶温润的翠色被滚滚黑烟熏染,曾经珍爱摆放的青铜礼器在高温中变形熔化,像濒死的蜡像般流淌下腥绿的眼泪。热浪炙烤着他的皮肉,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悲鸣。

一个扭曲的身影在火海中心晃动,浑身沾满了凝结的鲜血和污泥。那是他自己。他的王冠歪斜,华丽的深衣被撕扯得褴褛,如同破败的经幡。一柄青铜短剑深深刺入他肋下,却没有血流出——伤口附近蠕动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正疯狂地钻入又钻出,啃噬着他的血肉和骨骼。痛楚尖锐如无数针尖攒刺。他想放声嘶吼,喉咙却只挤出干裂的风箱般嘶嘶的抽气声。

“大王?大王……”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惶急。

是内侍?还是子渔?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如同被从水下捞出。汗水浸透了身下冰凉的竹席,黏腻厚重地贴着他的皮肤。寝殿内光线昏暗,长明灯摇曳,在墙壁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巨大黑影,张牙舞爪如择人而噬的恶兽。纱帐纹丝不动,死寂沉沉。窗外的天空却已透出阴沉的青白色,距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但黑夜仿佛已被那炽烈的梦烧穿。

侍者趋步到阶下俯身,声音抖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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