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诅咒人偶的倒刺(6 / 8)
缠身,如堕火窟冰渊。”他停住了,似乎接下来的词语太过沉重,需要积蓄力量才能吐出。“你……当日所言,那……羌方伯之母的诅咒……难道当真?”
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只是衣料摩擦的叹息。“大王圣体违和,老巫……心如火焚。连日卜筮龟甲兽骨,裂纹交错……皆为大凶之兆。”匚匚的声音如同从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中传上来,带着回音,“其怨毒借祖山之力,聚风沙之秽,已结成阴厉之煞,盘踞于王气周遭,蚀骨侵髓……”他顿了顿,仿佛那些描绘的景象也让他心悸,“老巫斗胆,观大王近况,怕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但言下之意如冰锥刺心。庚丁猛地转过身!
数月未曾细看,匚匚那张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更是诡异难言。厚重的油彩似乎更深了,沟壑纵横的皱纹被色彩填满,如同泥地上刻出的符咒。唯有那双眼睛穿透了这层伪装,瞳孔深处像是凝聚着两团幽幽的黑火,在昏暗中无声燃烧。那眼神并非悲悯或焦急,反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死死钉在庚丁脸上,像在丈量他残余的生命力。
“可有解法?”庚丁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一丝被刻意压制的颤抖。那双锐利依旧却疲态深重的眼中,再也找不出当日在血祭台上睥睨四海的无惧。
匚匚高冠上装饰的铜片与羽毛在殿内气流中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如同虫蚁爬行的轻响。他并未立刻回答,反而缓慢而沉重地抬起双手,两只枯瘦的手掌在胸前缓缓合拢,骨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口中开始低声吟诵古老的咒词,音节诡秘悠长,如同山涧中盘绕的毒蛇吐信。这咒语似乎并非对庚丁发问的回应,更像一种与冥冥之力的沟通,在宫殿的沉寂中掀起一股无形的涟漪。跳动的烛火随着咒词吟诵的节奏开始不安稳地摇曳、明灭不定,将壁上的巨大影子搅动得更加狂乱怪异。
那令人牙酸的念诵声终于停止。匚匚合拢的双手缓缓分开,如同揭开幕布。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抬起来,直刺庚丁——不再是疑问,而是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肯定:“有。唯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庚丁的瞳孔骤然缩紧:“说清楚!”
“王宫东苑,有一株三百年雷击桃木。”匚匚的声音干涩却斩钉截铁,“取其心材三寸见方!九名生于阴年阴月阴日的童女之发,须在月望之夜于玄泉中濯洗百日!再佐以昆仑玉粉、极北冰髓……刻……刻……”他的语速猛然加快,带着一丝罕有的急切,“刻上王敕咒文!炼四十九日夜,成‘刑神’人偶!”话至此处,如同耗尽气力,声音陡然低落,“最终……以大王心头精血点其七窍,再奉入宗庙最深处……”
“心头精血?!”庚丁失声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
匚匚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微不可察的波纹,快得如同一尾滑过深渊的鱼。“不错,”他点头,语气重新归于那种不容置喙的虔诚,“若此血不真,则偶不成!煞气反噬,必成大祸,绝非区区噩梦可比……大王,此乃驱除巫蛊大害的唯一通途。老巫拼尽全身巫力,亦只能引导此路……”他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闪过的微光。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灯树上的火焰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焰花。庚丁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血丝瞬间又增深了几重。那冰与火交替的折磨感又涌了上来,沿着脊柱向上蔓延,深入大脑。他死死盯着匚匚。老巫垂着头,高耸的祭冠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浓彩覆盖的皱纹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唯有那份凛然的“沉重职责”之意清晰地传递过来,如磐石压顶。
许久,庚丁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他转过身,重新面向那扇正对着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天际的窗子,沙哑地命令道:“所需之物……孤……允了。速去办!刻咒文时……”他顿了顿,指节在冰冷的青铜窗棂上捏得死白,“用孤王当年……用于诅咒羌方伯的字句!”
宗庙厚重的铜门被合力推开,发出悠长而沉闷的嘎吱声。殿外的景象瞬间被切断,只余下殿内深沉、粘稠、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是浓烈到近乎凝固的檀香和更久远的、仿佛已渗入每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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