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诅咒人偶的倒刺(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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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战车如同漂浮在汪洋之上的青铜岛屿,御手紧握缰绳,两翼护持的虎贲战士手持重戟与盾牌,神情凝重如磐石。

在军阵两翼更远的山塬之上,是如乌云般盘桓的旨方与羝方骑兵。那些归附的羌人,驾驭着健壮的矮种马,裹着兽皮或粗麻布衫,手中握着角弓或简陋的石斧骨矛。他们发出低沉的呼哨,马匹焦躁地打着响鼻,尘土在蹄下弥漫。这是一股混杂的力量,对羌人本族既有恐惧又有仇恨,为利或为势驱赶至此,是庚丁借来的利齿,也是随时可能噬主的猛兽。

庚丁的目光越过翻腾尘土和森然军阵,钉向河谷的对岸。灰黄色的山岩之上,旌旗在风中狂舞。为首一面深黑大纛,旗面被刺骨的朔风撕扯,却依然固执地卷展着上面以粗糙血红色矿物绘出的神秘人面图腾,眼窝处是两个深陷、仿佛能噬人心魂的黑洞。那是羌方伯的战旗。

旗帜下方的人群,像一群在乱石嶙峋的山间跳跃奔腾的山魈。他们没有车,亦无甚严整阵势,唯有机动与数量。羌人战士们赤裸或仅裹着半身的兽皮,紧贴在马背上,在山岩间灵活地腾挪穿行,宛如幽灵游弋于熟悉的家园之间。手中骨角所制的弯弓张合如呼吸,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崩弦之声。他们俯身策马,嘶吼声在峡谷中搅起狂暴的回响,汇成一股无形的巨浪,冲击着商军的阵脚。声音刺耳,似嘲笑,更似挑衅。

“嗷——嗬!嗷——嗬!”

“商王!泥胎!砸碎!”

战鼓压不住这桀骜的声浪。河谷上空,秃鹫盘旋的圈子扩大了,它们被这杀戮前兆的气息吸引着。

子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沙哑,带着铁器般的冷硬:“大王,羌方伯亲自来了。他那面祖灵旗……是想借萨满之力!”老将军的手紧按在腰间的青铜长剑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经历过太多与羌人的厮杀,深知那深黑血纹图腾旗飘到哪里,必伴随着诡异的风沙或骤然出现的毒虫,让战局变得分外凶险。

庚丁没有转身,甚至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护心镜上冰冷的反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他缓缓举起一只套着青铜臂甲的手。风从他指缝间呼啸而过,卷起几粒干燥的尘沙。

“击鼓。”他开口,字句简单,吐出的话语如寒铁掉落在地,“五族戍军为盾!车兵压阵,正面前推!虎贲居中锋矢!”

战鼓猛地一变节奏,鼓点变得急促密集。五族部族的精兵随着鼓点的催逼,如巨大的铜墙铁壁般开始坚定、缓慢地向前移动,以厚盾构筑屏障,一步步碾压过干涸的河床,将意图袭扰的羌人游骑箭矢不断阻挡在外。

“令旨方、羝方——动!”庚丁的手猛地向两侧狠狠劈下,决绝如斩断纠缠的乱麻,“从两翼给我……狠狠插进去!”

他身后的令旗猛地挥动,两面鲜艳的赤旗交叉斩开沉闷的战场空气。几乎是旗落的同时,两翼山塬上爆发出比方才羌人呐喊更为嘶哑凶暴的战吼!旨方与羝方的骑兵群如同决堤的浑浊洪水,争先恐后地沿着缓坡倾泻而下,马蹄声汇成滚雷,踏碎了山壁的回音。

羌人的阵线在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击搅乱了。正面的商军主力如同巨兽般推进,两翼的仆从军像无数贪婪的鬣狗扑咬。混乱像是瘟疫在河谷中迅速蔓延。惨叫声、金铁撞击声、战马濒死的悲鸣骤然拔高,盖过了一切。

庚丁的瞳孔骤然收缩,聚焦在河谷对岸那一片因为中军混乱而略显骚动的高地上。那面深黑的祖灵旗,在激烈的战场背景中异常醒目,却又因护卫的疏离而显出一丝脆弱的孤立。

“虎贲——射!”他喉咙里爆出短促的命令,声音被风声撕裂。一队早已拉满重弓的虎贲锐士在五族士兵高举的盾牌缝隙中猛地跨步而出!弓弦在空气中尖啸炸裂!

嗡——!一片密集的黑点破空而去,带着死神的啸音,疾风骤雨般射向那片高地。

羌方伯周围的护卫们本能地去扑挡、去推开他们的头领,但那精心瞄准攒射的箭雨,已将高地上那面深黑血纹旗帜笼罩。箭雨遮蔽视线的那一刻,羌方伯魁梧的身躯微微一晃,手中的长刀无力地垂落,几簇暗红的血花在他胸前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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