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浪涌(3 / 5)
国的良方,就蕴藏在儒家的古老典籍之中。他沉浸在《周礼》、《公羊传》的微言大义里,试图从中发掘出“圣人改制”的真意,以儒家内部的自我革新,来回应这个“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然而,广州城无处不在的西学东渐之风,却像一股无法抵御的潮汐,不断冲击着他思想的堤岸。
城南的一家新开不久的书坊,是他时常流连之地。
书坊不仅售卖经史子集,还摆放着一些被主流士人视为“杂学”的西学译着。
他第一次在这里翻开《海国图志》、《瀛环志略》,书中的世界地图和万国风情,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眩晕。
地球是圆的,中国之外尚有无数强国,这颠覆了他自幼形成的“天朝上国”的观念。
这日午后,他与几位同在游学的青年士子聚会。
“长素兄,你看这《 中外新闻七日录》 上所言,”
一个同学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这是在广州创办的一份中文报纸,在文化人之间很流行,由英国传教士兼医生卜罗于1868年创办。
这份报纸是广州博济医院的附属机构,旨在传播西方新闻、科学知识和基督教教义。内容涵盖国内外新闻、科学常识、宗教伦理等。由于其教会背景,报纸带有一定的宗教色彩,但它也是当时广州人了解外部世界的一个重要窗口。
“泰西诸国,以商立国,以律为绳。其公司之法,股份之制,能聚万民之财,成一人所不能成之事。其效之巨,远胜我朝之官督商办。”
康广厦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却落在另一篇文章上。
那是一篇关于“太平洋渔业公司”在澳门与广州设立办事处的报道。文章的措辞很谨慎,只说这是一家来自美利坚金山的华人商号,以新式的“契约化”管理模式,大规模招募华工,前往海外垦殖。
“契约化……公司化……”
他咀嚼着这几个新奇的词汇,
“不过是换了个名头的猪仔馆罢了!”
另一位士子,名叫麦孟华的,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我听人说,这家公司行事霸道得很!他们所谓的契约,不过是一纸卖身文书。一旦签了字,便生死皆由人手。去年年末,在澳门,为了争夺码头的劳工,他们的人与本地堂口火并,据说当场就打死了好多人,连澳葡的警察都不敢过问。这哪里是商号,分明就是一伙海匪!”
“孟华兄此言差矣。”
一位名叫陈千秋的士子反驳道,“我倒觉得,此事颇有可商榷之处。猪仔贸易,由来已久,其弊病在于散乱无序,全凭客头良心。而这家公司,却能将其公开见报,以统一之规章,行规模化之招募。至于火并杀人,不过是草创阶段,清除障碍的必要手段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视人命为草芥,也算不拘小节?”麦孟华激动起来,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眼睁睁看着我粤省百万饥民,在国内流离失所,饿死沟渠吗?”陈千秋反唇相讥,
“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这家公司,无论手段如何,至少给了那些活不下去的人一条出路!报纸上的待遇,也并不苛刻!”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康广厦终于开口了。
“二位不必争了。”
“此事,恰如一体之两面,既有利,亦有弊。其利,在于以西人之法,聚拢人力,拓展海外生计,此乃富国强民之新途。其弊,则在于无法无天,以强凌弱,失我儒家仁爱之本心。”
“我等今日在此空谈,无济于事。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引其利而避其害。如何将这股来自海外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力量,纳入我朝之法度,用我圣人之道,去约束它,引导它,使其为我所用,而非成为祸乱之源。”
其实此时,在场的青年士子都很迷茫,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可以用“仁义”或“不义”来简单评判的世界了。
相比于保守的北方,岭南地区由于通商多年,西学的各种价值观已经传进来许多。
许多青年士子无疑是第一批接触到的,内心也在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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