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罪与罚(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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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他的父母在内,那些人都死了。

在英国人嘴里,这些人是纵火犯、暴徒、杀人犯。

但在所有爱尔兰人心中,这些他们的叔叔、亲戚、堂哥,所有反抗地主的人,他们都是英雄。

他们用被法律定义为“罪”的行为,为绝望的人们带来了上帝般的“恩典”。

麦克来到旧金山之后,就发誓绝不让自己饿着。

他信奉暴力,努力向上爬。

可直到今天,他马上四十岁了,才突然明白父亲那夜跟母亲说的那句话。

残酷的行为有时是一种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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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大亮了。

一个在街角靠捡垃圾为生的独腿老人,从他那用破木板和油布搭建的窝棚里探出头。

他看到了街口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到了那些被推倒的拒马和拉起的警戒线。

他茫然地眨了眨浑浊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今天的巴尔巴利海岸,与昨天,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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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太平洋上毫无遮拦地吹来,也吹得身边临时插上的星条旗猎猎作响。

谢尔曼上校就站在这风中。

他没有戴军帽,灰白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但他的身躯依旧站得笔直,牢牢地钉在这片罪恶与繁华的土地上。

作为一名在南北战争的血火中一路从少尉晋升到上校的职业军人,谢尔曼见惯了死亡。

他曾亲眼目睹过安提塔姆溪谷的伏尸遍野,那里的玉米地,一天之内被炮火和子弹反复犁了十几次,绿色的植株和蓝色的军装,最终都变成了浸泡在血水里难以分辨的烂泥。

他也曾在谢南多厄河谷执行过焦土政策,亲手下令烧毁农庄,驱赶平民,将那片富饶的土地变成一片焦黑的、寸草不生的废墟。

战争,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残酷而高效的秩序。

它有明确的目标,摧毁敌人,赢得胜利。

它有清晰的规则,服从命令,杀死敌人。

在战场上,对错很简单,活下来,并且让敌人活不下去,就是唯一的真理。

然而,眼下巴尔巴利海岸的这场“战争”,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

这不是战争。

这甚至算不上一场体面的屠杀。

这是……溃烂。

是一座城市在欲望的驱动下,内部组织不可避免的腐烂化脓,最终爆裂开来,喷溅出肮脏的脓血。

那些放高利贷的赌场老板、贩卖女人的妓院老鸨、兜售鸦片的烟馆管事、以及那些在码头上打家劫舍的帮派分子……

他们每一个人,都比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客,更像社会的毒瘤。

这些人会在地下世界的斗争中自我消灭,或者被他,被那些政客下令逮捕审判。

可对于那些上流人士。

谁又有资格,充当那个开枪的审判者呢?

是那些坐得更高的政客,华盛顿?他们自己就是这罪恶的保护伞,是分食腐肉的秃鹫。

帕特森和他手下那些腐败无能的警察?

他们不过是些收黑钱的看门狗,甚至会为了几块骨头,反过来撕咬自己的主人。

那么,他谢尔曼,合众国的上校,普雷西迪奥的指挥官,能成为那个审判者吗?

他有这个能力。

他手下有数百名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士兵。

他有步枪,有刺刀,甚至有足以将整个巴尔巴利海岸夷为平地的火炮。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用最彻底、最有效的方式,将那片区域所有的“罪”,都埋进土里。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能做的极限就是封锁这片土地,任由一个华人在里面大杀特杀,甚至装作视而不见。

这不是一场可以让他获得荣誉和晋升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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