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磨刀石(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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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脸,却唯独买不来真正的尊重。

他跟着刘景仁走进餐厅,一股混合着烤肉香、雪茄烟味以及女士香水味的暖气扑面而来。

餐厅内部的奢华程度远超陈九的想象。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耸的天花板垂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旁,坐满了衣冠楚楚的白人男女。

男人们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谈笑风生;女人们则穿着缀满蕾丝和绸带的华丽长裙,羽毛扇在她们白皙的手中轻摇,空气中飘散着她们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

他们的到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几道好奇的、探究的、甚至带着几分敌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陈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背后的审视与不屑。他面无表情,在侍者的引导下,走到一张靠窗的空桌旁坐下。小哑巴陈安紧挨着他,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和好奇。

刘景仁皱着眉头点了菜,都是些陈九闻所未闻的西洋菜式:什么法式焗蜗牛、奶油蘑菇汤、黑椒牛柳、还有一大块滋滋作响的烤肋眼牛排。

陈九默不作声地拿起刀叉。

他用不惯这玩意儿,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他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将那些堪称奢侈的菜肴送进嘴里。

蜗牛的口感滑腻,带着浓郁的蒜香和黄油香;蘑菇汤香浓醇厚,暖暖地滑入胃中,驱散了几分身体的寒意;牛柳鲜嫩多汁,黑胡椒的辛辣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而那块足有他两个巴掌大的牛排,外焦里嫩,每一口都带着丰腴的肉汁。

他吃得很慢,却吃得异常干净,仿佛要将盘中的每一丝滋味都吸入腹中。

这不是享受,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沉默的宣泄。这些食物,是用无数同胞的血汗换来的,是用无数屈辱和辛酸堆砌起来的。

他要将这些统统咽下去,化作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力量。他想起了在古巴甘蔗园里那些发霉的木薯,想起了那些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同胞,想起了那些在烈日下被活活累死的兄弟。

眼前的奢华与过去的苦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刘景仁和小哑巴也默默地吃着,餐厅里的谈笑声似乎离他们很远。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

陈九将盘中的最后一点肉汁用面包擦拭干净,送入口中,然后放下了刀叉。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走出餐厅,已是下午。

陈九的脚步有些虚浮,高烧带来的晕眩感再次袭来。

他们又雇了辆马车,一路向着西边的山丘驶去。

马车在盘山路上缓缓行驶,两旁的宅邸越来越宏伟。

维多利亚式的尖顶、哥特式的拱窗、希腊式的廊柱……每一栋建筑都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空气中飘荡着花草的芬芳,与金融区的铜臭味截然不同。

他们在山顶的一处平台下了车。凛冽的海风吹散了陈九脑中的些许混沌。

他扶着冰冷的石栏,俯瞰着脚下。

“安仔,”陈九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怅惘,

“你说,我们多久才能在这座城市里堂堂正正地活着?”

小哑巴陈安拉了拉他的衣袖,仰起小脸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映着山下的城区,也映着陈九眼中的迷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小手紧紧地攥着陈九的手指,仿佛想用这种方式传递给他一丝力量。

刘景仁站在一旁,沉默地抽着纸烟。

在山顶伫立了许久,直到风将陈九身上的最后一丝热气也吹散,他们才重新上了马车,向着唐人街的方向驶去。

马车最终停在了花园角。

陈九在小哑巴的搀扶下,迈进了秉公堂的大门。

十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或坐或立,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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