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磨刀石(3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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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擦拭着腰间的短刀。见到陈九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陈九径直走到后堂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高烧和连日的奔波让他几乎耗尽了力气,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他强撑着精神,目光扫过堂下的众人。

“九爷,您回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这人是秉公堂里一个管事的小头目,英文学得很好,平日里负责辅助傅列秘先生处理一些杂务。

陈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人小心翼翼地看了陈九苍白的脸色一眼,接着说道:“九爷,按照您的吩咐,那些在中央太平洋铁路工地上遇难的乡亲们的名册,已经开始登记了一批了。”

“第一批死难兄弟的尸骨,咱们也已经派人去萨克拉门托沿线往东开始挖掘了。只是……只是山高路远,土地刚刚化冻,进展有些缓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陈九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才醒,他深陷在太师椅中,身上搭着一件半旧的棉袍,小哑巴陈安坐在他的旁边,不时伸出小手,替他掖好滑落的袍角。

刘景仁端着一碗滚烫的姜汤走了进来,“九爷,”

“趁热饮啖姜汤,暖暖身,驱走啲死人寒气先。”

他将粗瓷碗递到陈九手边。

陈九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却并未立刻饮下。

良久,他才抬起头,望向刘景仁,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竟盛着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疲惫与……真切的感激:“景仁,呢排风里来雨里去,真系……辛苦晒你。”

“本来是请你做先生,点知搞到要你同我劳心挣命。”

刘景仁看着他的脸,听着这句平日软许多的话,竟然一时有些眼眶发红,他拉过一张条凳,在陈九身侧坐下,

“九爷讲笑咩,为班兄弟跑腿,为渔寮出分力,景仁心入边不知几踏实,边有辛苦讲。”

他换了下情绪,错开话题,“事情都安排好了,今晚真系非去不可?”

陈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目光移向窗外,

“无论菲德尔,定系何生那个满肚墨水的读书人,又或者系你景仁……”

“你们,个个都系我陈九的先生。行到今时今日,我从你们身上学到嘅嘢,多过在屋企廿年总和。”

他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嘲,几分了然,:“仲有呢座……成日张大口食人的城,用最粗最狠的手段,都教识我太多太多。”

他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守着的小哑巴陈安,那孩子正睁着仅剩的那只眼睛望着他,似懂非懂。

陈九的眼神在那一刻柔和了些许,但转瞬之间,又变得冷硬。

“在咸水寨嗰阵,阿爸教我撒网捉鱼,教我敬海龙王,叔公教我同个天斗同个海斗。去到古巴甘蔗园,学的系点样在监工鞭底捱命,点样咬碎牙连血吞,死顶唔让自己沉底。但这些,终归都系匹夫之勇,是铁笼困兽的死挣烂扎。”

“真正踏上这金山的土地,我才算真正睁开了眼,看清了这世道的本来面目,”

“先至明,乜嘢公道仁义,在强权面前,脆过薄纸!”

“赤膊上阵的厮杀,只会给那些手无寸铁的苦命人带来灭顶之灾。”

“就好似感恩节嗰晚,班爱尔兰鬼杀到红晒,血浸街渠尸叠尸,结果点?揾几只替死鬼祭旗,讲几句深表遗憾,转个头船过水无痕。嗰班枉死的人,连个名都冇人记得,好似从来没有来过呢个世界咁!”

“几张湿碎报纸,几句是非闲话,就杀得人唔见血诛得心冇声!话就话搏命,劈死咁多人,填了咁多条命,鬼佬一纸公文又打返我们落臭坑渠。”

“由新会咸水寨,到古巴甘蔗园,再来到呢个食人唔吐骨的金山。行到今日,我见够死人,见够冤案,见够......绝望。

“呢一切,似条鞭日抽夜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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