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太清楚了(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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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杜昭楠道:「是。漕台请自便,若需添茶,唤门外小吏即可。」他躬身一礼,也退出了自己的书房。

    杨棠独自坐在客位主座上,重新端起那杯已微凉的茶,望着跳跃的炭火出神。暖黄的火光在他幽深的眼眸中明明灭灭,窗外扬州城的喧嚣隐约传来,更衬得这方知府的书房寂静如渊。

    绍绪八年,二月初二日未时,扬州城彩衣街附近,梁海歌宅子。

    未时的日头透过低沉的云层,吝啬地洒下些许昏黄的光线。魏九功带着两名精干的小内监,步履无声地停在了彩衣街附近一条小巷深处的一户宅院门前。这宅子不大,是典型的商人居所规制,青砖门楼不高,黑漆大门紧闭,门楣素净无饰,既无逾制的飞檐斗拱,也无彰显富贵的朱漆金钉,透着一种谨慎的低调。

    此刻,这低调的门户更笼罩在一片肃穆的哀戚之中。门楣之上斜斜地交叉贴着两条褪了色的白纸,那是扬州一带家中新丧的标志。大门两侧,原本可能张贴门神或福字的位置,如今空荡荡的,只馀下浆糊残留的痕迹。门环上系着的一小截麻绳,在微冷的春风里轻轻晃动。整个门庭,寂静无声,与彩衣街隐隐传来的市井喧嚣格格不入。

    一名随行的小内监上前,不等魏九功示意,便毫不客气地抬手,「哐哐哐」地用力拍打起门环,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阵迟缓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闩抽动的轻响。黑漆大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丶神情悲戚的老脸,身上穿着半旧的灰布棉袄,臂上却缠着一道显眼的黑纱。

    「您找谁?」老管家声音沙哑,带着戒备。

    小内监下巴一扬,声音尖利而倨傲:「瞎了你的狗眼!应天织造魏公公在此,还不快叫你家主人滚出来迎接!」他刻意加重了「魏公公」几个字。

    老管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连忙透过门缝仔细瞧了瞧门外。当他看清魏九功那身代表内廷身份的暗色锦袍和身后随从的气势时,脸色瞬间白了,连声道:「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说罢,慌忙将门关紧,里面传来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大门再次打开。一个四十岁上下丶身形微胖丶穿着粗麻孝服丶头戴孝帽的男子快步迎了出来,正是玉肆老板梁海歌。

    他面色憔悴,眼窝深陷,脸上带着失去至亲的悲痛和见到大人物时强装的镇定与惶恐。他对着魏九功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人梁海歌,不知魏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公公恕罪!公公快请进!」

    魏九功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迈步跨过门槛。两名小内监紧随其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院内。

    宅院内部同样简朴,三间正房带两侧厢房,青砖铺地,天井不大。此刻更是处处透着丧家的气息:正厅的房门上挂着白布帘子,透过帘子缝隙,隐约可见里面设着简单的灵位,点着长明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和纸钱焚烧后的味道。廊下悬挂的白灯笼尚未撤去,下人们走动皆低着头,臂缠黑纱,步履轻悄,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梁海歌引着魏九功等人进入正厅旁的偏厅待客。这里陈设更为简单,几张普通的榆木椅子,一张方桌,墙上无字画,博古架上空空如也。桌上仅有一套素色粗瓷茶具,与昨日风月无边楼的奢华天壤之别。一切都符合一个正在守制期间的商人家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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