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倾盖如故,鱼龙变造(3 / 4)
p; 门楣无匾,仅挂一盏素纱灯笼,上书两个小字:“如是”。
店主是个蒙面女子,终日不出后堂,但从不接客茶水,反倒每日清晨派人往各衙门口送一份油印小报,名为《京报摘钞》,内容皆为朝政动态、民间疾苦、边关战讯,甚至包括某些官员私德丑闻。因其消息灵通、文笔犀利,竟在短短十日内传遍九卿之家,连内阁大学士都私下派人求购。
有人猜测,这“如是茶肆”背后,便是那位失踪的秦淮奇女子。
但无人知晓,真正主持此事的,是一位年轻僧人。
他法号“了尘”,原是栖霞山尼庵中一名杂役沙弥,那日正是他亲手将柳如是的最后一封信送往北京。后来他在庵中发现一部残卷,乃柳如是留下的手稿汇编,题为《醒世录》。他读罢痛哭流涕,遂还俗离山,带着这部书辗转北上,誓要将其思想播撒于天下。
他在茶肆后院设了一间“讲经堂”,每晚召集穷困书生、退役老兵、市井商贩前来听讲。不讲佛法,只讲三件事:一曰“民本”,二曰“实学”,三曰“清议”。
他说:“柳先生虽为女子,却比万千男儿更有肝胆。她告诉我们,读书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明理;说话不是为了讨好,而是为了说真话。”
渐渐地,这条陋巷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有人来听讲,有人来投稿,更有江湖游侠主动担任护卫,防止东厂破坏。
直到某日黄昏,一辆朱轮华盖马车停在茶肆门前。
车帘掀开,走出一位身穿蟒袍的老者??竟是已被革职的钱谦益!
他拄杖缓步走入茶肆,众人哗然避让。他却不恼,径直走到讲台前,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双手奉上:“这是我三十年来所藏邸报、奏疏、私信之精华,尽录权贵勾结、财政糜烂之实证。今日献于此地,愿交由‘如是’之名下,公之于众。”
全场寂静。
片刻后,掌声雷动。
钱谦益转身欲走,却被一名青年拦住:“钱大人!您为何至此?不怕被人说是沽名钓誉?”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盏写着“如是”的灯笼,淡淡道:“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人可以一时糊涂,但不能一辈子装睡。那个女子用一封信逼我赴京,是要我用自己的耻辱,去唤醒更多人的良知。我若不来,便真是个死人了。”
说罢,他拄杖而去,背影苍老却挺直。
***
三月十五,清明刚过。
江南细雨绵绵,西湖烟波浩渺。
一艘画舫缓缓驶入湖心,船头立着一名白衣男子,手持竹简,朗声诵读:
>“妾本薄命人,奈何知兴亡?
>一纸能倾城,何必仗刀枪。
>不求身后名,但求眼前亮。
>若得清平世,死亦胜封王。”
这是陈子龙在杭州举办的“癸亥诗会”,邀请四方文士共祭柳如是之志。岸边已有数百人聚集,手持白菊,齐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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