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神坛已倒,但人心尚空(2 / 3)
,勾结山匪,偷走一百五十担……”
他每说一个名字,就在账册的对应条目上重重一点。
流民们起初还带着看热闹的神情,可听着听着,脸上的讥笑渐渐凝固。
这些名字,这些手段,他们太熟悉了!
“你们看,这中间少了二百二十担米,不是鬼偷了,是人贪了。”林默的语气依旧平静,“而这二百二十担米,原本可以让六百个像你们一样的人,多活一个月。”
人群死寂。
突然,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猛地冲上前来,指着账册上的一行小字,声音嘶哑地嘶吼:“两斗粟……这是我的两斗粟!去年我被强征去运粮,他们说我的粟米被山洪冲走了,原来……原来是被那个叫张麻子的狗官给吞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林默的腿嚎啕大哭:“大人!青天大老爷啊!您……您怎么会知道?您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那眼神里不再是戒备与麻木,而是震惊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林默缓缓摇头,将他扶起。
“我不是神,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他看着那双浑浊的泪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不愿再忘。”
与此同时,在通往破庙的几条小径上,几名身着朴素、头戴斗笠的女子,正将一张张告示贴在最显眼的树干和石壁上。
她们是诸葛琳琅从锦绣庄派出的女工,告示上写的不是官府法令,而是“行脚讲学,以冤换知”八个大字。
告示旁,还挂着一小块色彩鲜艳的蜀锦边角料。
按照诸...葛琳琅的吩咐,任何人只要能提供一桩自己亲历或亲见的冤情旧案,便可凭此信物,在成都的讲学堂换取三日听课资格,或是十斤糙米。
这看似荒诞的交易,却精准地击中了百姓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知识太遥远,但冤屈和饥饿,却近在眼前。
短短三日,竟有八十七桩沉年旧案,通过各种渠道汇集到诸葛琳琅手中。
侵占屯田、冒名徭役、虚报赋税……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诸葛琳琅并未将这些直接呈报官府,而是命人将其改编成最通俗易懂的“说书稿”,交给了成都各大茶肆的说书先生。
某个午后,巴郡的一家茶馆里,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县令嫁女奇闻》。
当听到“……那县令公子娶亲用的八十八匹上等绸缎,是从哪来的?嘿,是从咱们缴的棺材税里一分一厘抠出来的”时,满堂哗然。
一个正在喝茶的老农更是“噗”地一声把茶喷了出来,随即拍着大腿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带着泪。
“我说那狗官的儿子怎么那么阔气!原来花的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买命钱!”
笑声震动了屋梁,也像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下,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暗涌。
更多的人,开始朝着南安道的方向探寻而去。
破庙外,苏锦一身劲装,按剑而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她不习惯这种“文绉绉”的阵仗,但林默的命令她必须执行。
忽然,她眼角余光瞥见庙后的草丛里,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晃动。
她一个箭步上前,便将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拎了出来。
两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大点的男孩却梗着脖子,倔强地瞪着她。
“你们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苏锦皱眉问道。
“我们……我们想听。”小女孩怯生生地说,“我阿爹说,村里的井水变甜,是祭王显灵。他……他不过是舀了一瓢水尝了尝,说有点咸,就被里正说是冲撞了神灵,打断了腿,把我们全家都赶了出来……”
苏锦的心猛地一抽,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她想起了自己代父从军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这样的惨剧不再发生吗?
她没有斥责,反而拉着两个孩子走到庙门口,指着里面那个正蹲在地上画图的背影。
“看见没?那位‘参军大人’。”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当年,他也被我当着几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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