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一条特殊的“漏网之鱼”(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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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一条特殊的“漏网之鱼”

夜深。府中水漏滴答,像一根无形的线,将许都的静与紧,缝在一处。窗格外的北风拂过梧桐叶,晦暗的烛影在案几上伸缩,像是要把什么人影、什么心事,一寸寸吞没。

门未及叩,轻如影子的脚步已停在门槛前。那人负手而立,身量修长,衣角无声。烛火忽一颤,他的眼白被映出一圈淡金。是【鸩】。

“回主公。”他躬身,语声低得像刀背。短短四字,落地却像一方铁印,将夜压得更沉。“刘备,已应董承之约,入局。”

案后的人并未立刻抬头。郭嘉靠在软榻上,右手握着白瓷盏,细细旋动。盏中是从颍川新到的一道清茶,名“雪芽”,常人啜一口,回甘可至喉底。他闻了闻,轻轻一笑,将盏放至一旁。笑里没有喜,也没有厌,只有一种冷清的确定。他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告别什么。

“讲。”他终于开口。嗓音清而缓,像横过冬夜的一条细流。

【鸩】简明陈述。董承何时入门,关、张二人如何避开探子,血色诏书如何从胸甲内暗格取出,又如何焚去纸角,如何折痕。刘备先是沉吟,后是起身,步子有三步踟蹰。临别时,他添了一盏灯,送董承出院。门扉阖上,他在月下立了很久。

“怕。”【鸩】道,“但终究应了。”

郭嘉轻轻“嗯”了一声。那声“嗯”,像是在一幅早已画好的卷轴上,添了最后一笔注脚。他伸手,按住案面一只铜狮镇纸。狮口衔铃,一触即鸣,声细而幽。便见西侧屏风后,一名侍女捧来一卷黑锦。这锦卷极旧,边沿有火灼痕,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郭嘉接过,膝上铺开。黑锦之内,不是字,不是图,而是点点星光,像夜海被摊在掌心。他并不“看”,却像在“听”。他向来如此——用一种旁人难解的方式,与这卷轴对话。

星点流转。烛火摇曳的间隙里,忽见一缕淡白自东南角缓缓升起,细小,瘦弱,却坚韧如苇。它披着雾,鳞光稀薄,尚称不上“龙”,却有“龙之韧”。郭嘉眯了眯眼,唇角轻动。

“白鳞小龙。”他轻声道。

【鸩】抬眼。那一刻,这个素来对生死无动于衷的人,也在主人语气里的某一丝“温度”里,听到了不同。不是怜悯,不是喜欢,是一种更冷的东西——像匠人见到一块将成的璞玉,或猎人见到一条尚未熟透的猎道。

郭嘉伸指,轻弹星图。细白一动,尾光在夜色里微颤。他像是将那一点光从雾中拽出,又轻轻推回雾里。他的声音更轻:“这条线,要留。”他一顿,抬眼看向【鸩】,“从此刻起,撤销对刘备的一切监视。”他将“撤销”二字吐得极慢,像是在一颗针尖上落子,“并且——”他微微前倾,“为他明日的‘逃离’路线,扫清一切障碍。”【鸩】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意外。郭嘉却像在平常不过地吩咐晚膳加一碟青菜。“这是命令。”他补上一句。

室内静了片刻,只剩漏刻滴水的声音。水滴穿过铜孔,落在石盘里,溅起一个个小而短命的“月亮”。

【鸩】俯身:“请指示具体路线。”

“南门。”郭嘉道,“南门西侧税吏署背后,有一口荒井,覆着烂木。井下通往旧盐渠。你让人今夜清理淤泥,明日辰时前撤走封木。井旁守卒,名何、籍贯、赌债多寡,你清表一份给【天蚕】。他去做一件他擅长的事——让这位守卒临时调离岗位。理由不必太好听,家有急病即可。让他接到消息时,正好在城西赌坊。”

【鸩】点头:“知道了。”

“井底盐渠向西,两里有一处拱桥,名‘覆柳’。”郭嘉轻敲桌面,像在和水滴对拍,“桥下泥浅,水不深。让【画皮】的人去演一场戏——今夜起,将桥上一带封为‘疫区’,让坊间从牙婆到屠户都知道,有人吐血死在那儿。明日天一亮,巡街的会自发绕道。官差也会绕道。”他笑了一下,“人心,比告示更好用。”

【鸩】眼中寒光一敛。主公每次讲到“人心”,语气就会柔一分,像是对一件顺手的兵器,爱不释手。他知这兵器的柄太滑,会把握不住的“人”,也会将自己割伤。可主公从不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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