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围猎之前，众生之相（2 / 3）

人想许田的鼓角，有人想相府的薄杯，还有人想着某家钱庄今晨兑票时柜台前的那一缕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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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上，轮值的旗校换了人。名卢直的那位不见影，换上来一个眼皮略肿的弟兄，哈欠连连。城下粥担掠过，一阵米香钻入门洞。卖粥的老人头也不抬，只在人影缝里低低唤了一声：“客。”风从她勺沿掠过，带走一丝热气，往覆柳桥方向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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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柳桥边，柳条被霜压得低低的，桥面上撒着一层灰白的石粉，像是昨夜有人在此抖过草席。桥下水浅，泥微翻，漂着一张破纸，纸角被水打出一个小圆。两个挑担的挑夫路过，凑在一起悄声说“听说有人吐血死在这儿”，另一个“呸”的一声，“绕着走，绕着走”。再远一点的巷口，画皮换了一张面孔，正蹲在一只菜篮旁摘豆角。他偶尔抬头，看看风绕过桥洞的样子，确认它没有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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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口，钱铺柜前排起了队。柜上香囊敞开着，散出一丝细淡的纸香。伙计算账的手很稳，嘴里却跟着坊间新的顺口溜哼：“昨夜银票兑，今朝薄杯光；一城说书嘴，三巷议君王。”哼到一半，柜台前有人笑：“哟，借钱也要押口条？”伙计便不哼了，低头写字，心里却更快地把对方的鼻音记了一笔——天蚕要的不止银，还有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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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内门，曹操早起，束带着甲，未戴盔。盔由侍从捧着，甲在日光里暗暗泛着一层冷亮。他指背轻轻敲过帅印，印不响，案上的朱砂封痕在光里显出细微的纹理。钟繇立在侧，报少府、太常诸事已备，空舆已出，钟鼓亭移至许田北阙。曹操只嗯了一声，目光从窗棂缝里掠出去：街面上人声渐起，像一条渐醒的河。

郭嘉入内，行礼，立在一侧。曹操回头，看见他衣袖清简，目色清透，便压下口角的一点笑：“奉孝昨夜又少了眠。”

“粗茶提醒我。”郭嘉淡淡道，“今日只记名，不记罪。”

“明日再问。”曹操接过，“你昨夜说的那条‘龙’，我等着看它游。”

郭嘉不语，只在袖中轻轻一敲，像把一枚看不见的小簧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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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田北阙，旌旗半卷。猎围未合，鼓亦未鸣。校猎官在场边列出弓弩，羽箭在朝阳里泛着白。几只鹰罩着眼，立在架上，爪收得紧，偶尔抖一下翅。鹰隼之下，一匹驽马被牵至阴影里，马眼清亮，鼻翼喷出一小股白气。牵马的少年摸了摸它的鬃，念叨：“再忍一忍，走得动就行。”

官道上，车马如织。一辆旧车从众车里错出了半步，不抢路，不滞行，恰到好处。刘备掀帘半寸，看见北阙外一张竹榻，榻上坐着一位老卒，甲缝里露出旧伤。他停了一瞬，把帘放下，对车夫道：“再慢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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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西市，赌坊门口挤了几个人。卢直被人半拉半拽从里头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兴奋与惊惶。有人拍他肩：“你娘急病，快回吧。”他愣了愣，骂了一句粗话，却也顾不得继续，撒腿便往家里跑。赌坊里的账房抬眼，目光和鸩在暗处碰了一下。账房把算盘拨了两拨，又停住，像是突然想起要把某个数留到明日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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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棚内，草垫铺了一地，稚子在暖气里睡得香。糜竺站在棚外，袖里暗扣的印记在掌心来回摩挲。一个中年男子低声谢他，眼圈红得发亮：“大人，今日不挨雨了。”糜竺点头，朝孙乾的书吏使了个眼色。书吏会意，在册上添了一个“已安”字样。风从棚口掠过，裹着米与草的味道，顺着河埂向许田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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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一场短讲刚毕。荀彧端正束带，步出门时远远看见一辆旧车缓缓停在槐影下。刘备下车，朝他拱手不言。荀彧回礼，目光在他腰间那方旧佩上一顿，轻声道：“明日堂上。”

刘备微笑：“堂上见。”又加上一句，“今日看鹰，不看人。”

荀彧会意，身侧诸生欲言，终究止。二人目光在风里一触即分，像两枚彼此识得的棋子，在尚未交手的一刻各自退回了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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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队列自西门出。曹操位于中军，车驾前后皆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