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龙血为墨,绝望的誓言(1 / 2)
第246章:龙血为墨,绝望的誓言
夜色压住南宫的檐。新挂上的匾还带着漆香,“执事负土”四字在暗处像四枚钉,钉住殿门,也钉住人的目光。禁灯未上,廊下的风先行礼——丝先动,竹后鸣,末骨低低压住,像一口小鼎收住脾气。
刘协推门入宣德殿。殿里无人,只有空旷。空旷会放大人的呼吸,他不愿听自己的喘,只在案前坐下。冠冕卸在一旁,垂珠沉静,像不肯再替他遮蔽什么。他把案上一卷白绢展开,指头在绢上停了一瞬。那绢洁得近乎冷,像一面不容撒谎的镜。
“陛下……”近侍试探着低唤。
“退。”刘协道。声不高,冷静得近乎温柔。近侍退去,殿门在他身后合上。
殿中更静。静里有鼓声的余影——不是今日的,而是早些时辰那三记“封土”挤压在他心上的回音。那回音不恶,只诚恳;不锋利,只沉。他抬眼看那四字匾额,胸中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把它摘下,换回“受命于天”。念头只起一息就灭了。他知道这四字比那四字更真。真会伤人,伤在不肯自欺。
他取过一根短小的玉簪,簪头磨得钝。钝比利更痛。他将左手中指指腹微抬,让簪尖在皮上轻轻一碰。痛像一粒小火星,在肉里闪了一下。血并不急,红得稳。他把指尖按在一小碟秬鬯旁,鬯香一涌,苦里裹着甜,像一杯早已冷掉的酒。他将血与鬯拌在一起,轻轻搅了一下。红与黑混成一种近乎紫的色,像夜底下不肯亮的天。
他提笔。不是御笔,是一管旧竹。竹轻,握久了手不抖。他在绢上落第一笔,写“朕”。笔有些重,他换了一点力道,写第二笔:“以”。第三笔:“龙”。第四笔:“血”。每一笔都像在绵里扎针。
绢吸血极快,字在绢上立起来,像从地里长出的草。刘协写:“朕以龙血为墨,以社稷为纸,以百姓为证,誓曰——不以一臣之安换天下之名,不以一朝之‘礼’杀万家之心;凡执事受拜,拜其‘负土’之责,非拜其身;凡礼器加于臣,器归官,恩归朕,责归事。若违此三句,朕以此血偿之。”
最后一字收笔时,他忽然稳住了手。指尖已凉。血在绢上干得很快,留下的色沉沉,像一口掩着的井。他把笔搁下,静静看那几行字。那不是诏,那不是令。那是一个在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人,往地上钉的一枚小钉。钉很小,地很厚。钉得住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无此钉,他会被风吹走。
他把绢卷起,封在一只旧木匣里。旧木匣无饰,边角磨得发亮,像许多人在上面按过指头。他唤近侍回来:“持此诣太庙,不宣,不奏。藏之祧下。此为‘誓文’,非为‘制’。”
近侍跪下,声音微颤:“陛下,此文……若被人窥见……”
“窥见也好。”刘协淡淡道,“好教天下知道,朕还在。”
近侍应命起身。匣入袖中,他的手忽然稳了。稳得出乎他意料。原来人手的稳,不总靠刀,有时靠一行字。
井口的影还没退。城东一带,晨起的妇人三三两两挤在井边,水桶与木柄碰出清清的声。阿芷站在稍远,背着手,像个看火的厨娘在看水开不开。井口那根丝昨夜又磨了一线,晨风一过,丝先伸,后缩,像呼吸在短促地练。她听人说:“昨日礼好看。”也有人道:“好看有何用?米价要紧。”有人接道:“米价稳了些。”更远处一个孩子学着昨日的样子,握了一根短棍在地上画圆,嘴里学着大人的音:“执事受拜。”他娘伸手打了他一下:“小的说什么。”孩子不哭,只把“执事”两个字咽在肚里。孩子的肚子很小,却能装下许多话。
郭嘉从巷口转进来,立在井边,不惊动人。他听,也记。他听见“米价”“看病”“教坊考试”“城外路烂”。这些词像石子,丢进他的胸口,叮叮当当,回声不同。他忽然想到荀彧说的“先修法度十条”,便把这几颗石子一一标注在心里:粮、医、学、路。他想:把“九锡”拆碎,钉在这四件上,能不能把刀变作铲?
阿芷回身,低声:“主公。”
“井口先磨。”郭嘉点头,“好。说明‘看’还在民处。天子的匾先稳住一半。”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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