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将作大匠的“三问”,礼制与实用之争(2 / 4)
——工。”他起身,走向第二台,取出木枋与榫卯样模,将“榫舌”插入“榫口”,又反向拔出,露出内里倒刺一样的“反榫”,“匠作看不懂,是我之过,不是工之过。我给你们‘样模’,一比一,十种通用。‘反榫’三寸退一分,弧枋弧度按‘九章尺’统一,榫眼宽窄全用刻槽定尺,不必凭眼,凭尺。为此,我设‘样局’。将作署选三十匠为师,三日之内,分到各坊教法。——法难,但不难到‘人人都不懂’。给模子,给尺,给鼓点,就懂了。”
他把一只尺交到杜畿手里。青铜冷意透骨,刻度细密,上有刻文:水、土、工、兵、民、赋、仓、坊、律。杜畿指尖轻微一紧,这一紧没有逃过荀彧的眼。
“第三问——三日。”郭嘉看着那堆裂砖,“今晨砖不堪用,样街仍要做。因‘样’不是‘街的全貌’,是‘法度之样’。三日内,我们要成的是‘一段雨廊、一座小桥、一段渠、一排屋檐’。这四件,可让百姓当天穿廊而行、次日见水不聚、第三天屋不漏。其余皮肉,慢慢补。”
“用什么成?”杜畿并不放松。
“用人。”郭嘉答,“以将作为纲,兵为骨,民为血。今日午后,军中抽壮丁两千归‘基建兵’,每百人为一队,设‘鼓节官’,以鼓点定夯数。民力以工代赈,给‘工银凭券’,在官市兑换粮盐,以影子钱庄作背书,利息归官市。如此,民肯来,官可控,市能活。”
“以工代赈?”有人低声惊疑。荀彧眸光微动,似回想起更早的某一封密令与一纸筹算。
曹操看着郭嘉,若有所思,忽道:“昨夜你既言三日样街,孤便再加一条苛令:三日,样街之中,不许一人湿脚。”
众人一震。郭嘉却笑了,目光落到第三台上那盆水与空鼎。
“这是第三问?”他问。
“不。”杜畿摇头,走到水盆旁,伸手端起那只空鼎,“第三问,问‘民’。”
他将空鼎缓缓放下,鼎足在木台上稳稳一磕,发出沉声。“筑城者,必用人。人从哪里来?怎来?以何养?以何回?你说以工代赈,给凭券。可凭券何所凭?以何兑?若粮道一断,凭券便纸。百姓不识‘器’之宏大,只识今日锅里有没有粥。你要在城里布阵,把坊当营,把街当阵。百姓会不会怕?会不会避?会不会骂?礼在上头,雨廊在脚下,谁先?这鼎今天空着,三日后装的是水还是怨?”
这话抛下,院中像被按住了脉。很多人第一次正面感到:图上的线,是人的脚步;尺上的刻,是人的饭碗。
郭嘉没有立刻答。他绕着那只鼎走了一圈,像是在看一只将要出征的兵器。停在鼎耳处时,他伸手抚了一下,掌心被青铜的微凉带得极静。片刻后,他开口:“大匠,嘉答你三个‘民’的法。”
“其一,粮。”他抬指向东,“颍水与汝水两线,军船与商船混运。官市设‘三等粮仓’,一等揽军粮,二等兑工银,三等平市价。凭券由影子钱庄背书,背书由官市兑付,官市由我与度支共管。粮价不得擅涨,涨则以官市平。若遇断粮,上游县仓先行拨付,由‘九章’之‘仓’尺记账。此法仍需户部与度支联动,今朝我已送去文书。”
“其二,工。”他转向北,“以工代赈非强徭,‘凭券’不是‘欠条’,而是‘劳动凭信’。我定三档:日工、周工、月工。日工兑盐,周工兑米,月工可兑布与柴。若遇病伤,‘凉庐’收容,军医与太医院共诊。伤愈仍可领半工。——这是我许都对百姓的第一条‘法’,不是恩赐,是契约。”
“其三,心。”他看向南,“坊为营,街为阵,百姓会怕。故我在每坊设‘市眼’,不是巡夜的刀,是说理的嘴。市眼由德望之家与老匠担任,负调解与告示。每坊的廊下,挂‘律’牌三块:一块写‘偷盗之罚’,一块写‘工银之法’,一块写‘庇护之令’。庇护令写清:妇孺夜行可入廊避雨,店家不得拒。——把百姓当人,百姓就当城。”
他讲完,院里有风穿过,檐上还挂着的雨,滴成串。杜畿盯着他看,眼里的刀意沉静了半分,却还没有入鞘。
“言之有理。”他终于道,“但理,在纸上易,落到地上最难。你说三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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