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钱之道与术(3 / 7)
人。
老人看字,年轻人看人。
我把笛往袖里一插,起身往河下游去。
那里有一只旧筏,筏上系着一盏破灯。
昨夜我们把它取了,换了一盏半新的,留在筏上。
灯亮不亮,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知道自己要站在哪边。
“你看灯。”
卫峥昨夜在暗河里对我说,“我要看路。”
“都要看。”
我回了他,“术看得见,道也看得见。
看见了,才好下手。”
我沿河走,把鞋底的泥在草上擦净。
草上的露把盐星冲得更薄。
薄的时候,盐在手上才不会留太久。
我抬头,河面闪一下,像有鱼尾掀起。
那不是鱼,是盏票在水里开花。
我把手伸进水里。
水凉。
凉得人心里那点火更稳。
稳的时候,手不会抖。
——我在等快的人“更快”
。
许县府署后堂,“道”
与“术”
的第二场课,开在一口不起眼的井边。
井檐上搭了一段新绳,绳旁立一张小案。
案上摊开几页残纸。
《养蚕法·太素卷》。
郭嘉用一块温石压住纸角,随手把笔压在石边。
他不讲丝,不讲蚕,他讲“名”
。
“钱不是金,不是银。”
他把手按在纸上,“钱是字。
字连字,人成人。
‘王师有法,不扰民’,写上去就是名。
印按在纸上是名,桥上刻字是名,柜前问名也是名。
——名立住,钱才敢走。”
程昱在一旁轻笑,“奉孝,你这是把‘理财’说成‘修庙’。”
“修庙,就要‘祭’。”
郭嘉回他,“道不立,术无所附。”
“祭谁?”
“祭‘信’。”
郭嘉声音更低,“把‘信’请上来,钱才肯下来。
钱不肯下来,天下的路都白修。”
他说到这里,咳意上来,眉心一紧,抬手按了按胸口。
荀彧把一盏姜汤递过去,他摆摆手,把汤放在案沿,没喝。
他侧身把罗盘匣推开一丝。
指针不起,裂痕又长了一线。
他不看,只把匣合上。
啪的一声轻响,在井檐下散开,又合拢。
“二十天。”
荀彧道。
“第七天的时候,”
郭嘉轻声,“要看‘回流’。
不是‘流水’多不多,是‘回’得稳不稳。”
“如何看?”
“看三处:桥、柜、庙。”
他指着案上的纸,“桥上看字,柜前看印,庙里看人——粥棚里有无老弱弃碗,工所里有无泼骂索薪,市井里有无谣言生。”
“谣言已生。”
程昱笑,“白帛记喊出‘二日一折’。
他们把‘快’压上去了。”
郭嘉也笑,笑里有倦,“让他去快。”
“他们要抄印。”
荀彧道,“今日‘盐星’三问一出,市中已有人买盐、买油、买镜,学我们照。”
“照得越像越好。”
郭嘉摇头,“像到最后,他们会现——他们的‘盐’在夜里,夜里,盐反而苦。”
荀彧吸了一口气,点头。
“文若,”
郭嘉抬眼,“‘术’的第二笔,麻烦你替我写。”
“何笔?”
“‘回流律’。”
郭嘉笑意更浅,“把‘流水账’改成‘回流账’。
凡走‘明’者,记‘回’;凡走‘暗’者,记‘散’;凡影子柜转明者,记‘赎’;凡反复徘徊者,记‘摇’。
三日一小结,七日一大结。
——数字,会告诉我们‘道’有没有落地。”
荀彧默记,转身去算房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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