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钱之道与术(4 / 7)
他走得很快。
快像“快”
的人,心却稳,稳像“久”
的人。
……
“术”
的第三笔,在夜里。
“盏票”
要换。
卫峥带人摸到云来楼后的暗河口。
日落后河面失去颜色,只剩声音。
两岸的青苔光滑,踩上去像踩在鱼背上。
人影从水草里起,极轻,极长。
船已换,灯仍旧。
灯不亮,灯罩上薄薄一层粉,在封签短笔下一照,起了一圈细到几乎看不见的光。
那就是“盐星粉”
的“路”
。
“盏票不封,我们也不拆。”
卫峥压低声,“换‘皮’。”
“皮?”
都吏没懂。
“盏票外裹白绢,我们照样裹。
只是在绢的折角里夹一根‘金线微纹’。
——水落,纹显;陆递,纹隐。
‘快’的人只看见白,他看不见‘纹’。”
“那若他看见了?”
“看见了,他就得去照影柜问名。”
卫峥笑了笑,“他若不去,他就会现,他的手为什么总是涩。”
都吏低低笑出声。
“今晚不抓人。”
卫峥看向河心,“快的人还要跑两趟。
他们不累,不回。
——让他再快一夜。”
从桥上看下去,水面只有一条细线在动,像有人用针在水皮上划过,针一点不破皮。
远处庙桥两字在夜里凝成石。
石在夜里才显出重量。
(暗影视觉·鸩)
第二更,我守在桥洞下。
石缝里的风干了,咳意也干了。
短笛的笛口贴着我唇,不出声。
我在数水。
数到了第九股的时候,暗河口那边响了一丝非常轻的“扑”
。
像一滴油掉进了冷水里。
来了。
我提起笛,往笛尾里塞了一粒极细的盐星粉。
粉过气孔,会像一枚看不见的小星贴到人的鼻翼。
人吸气的时候,会打一个很轻的喷嚏。
轻到自己都以为是风吹的。
喷嚏一出,他就会下意识抹一抹脸。
指腹抹过,盐星就粘上了。
我在暗里笑了一下。
笑简短,像刀刃轻轻擦过一根丝。
我不想杀人。
我只想让“术”
把人逼回“道”
。
次日一早,照影柜前来了一个看样子睡得不好的汉子。
他眼圈青,指腹涩。
他要兑银,吏问名。
他犹豫一息,报了一个名字,姓辛。
吏抬头,把“安印”
按在丝票上,抬手的瞬间,镜灯里闪了一条极细的“鹤颈纹”
。
吏没有说破,只把票推过去,“记名了,明年也认得你。”
汉子愣了愣,转身走,步子比来时稳了一点。
他走到粥棚口,停住,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掉进木箱里。
箱子里叮的一声,轻轻地,像某种新柴被丢进了鼎底。
“回流。”
荀彧站在远处,低声念了一句。
“何以见回?”
程昱问。
“他昨日夜里快,今日白日里慢。”
荀彧目光落在他手背的那圈浅纹上,“慢,是回。”
程昱笑起来,笑意薄却真,“奉孝喜欢用刀,我喜欢用字。
你用的是‘名’。
——你赢了。”
荀彧摇头,“赢不赢,在二十天。”
他正说着,陆稷从柜里出来,袖上溅了一点印泥。
他把账册高高举了一下,像孩子举着新写的字,“文若!
‘回流账’的第一笔有了。”
“写什么?”
“回一百二十七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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