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子车驾无声的审视(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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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不毒,你们嘴里说的。”
夏侯惇不理,只把他的手翻过来,露出指环内侧一道细细的齿印——那是“铃”
的齿。
荀彧伸手,把指环收好,像收一枚废印。
废印不丢,封起来,明日有人要拿它来“赎名”
。
他(素裳青年)没有看这边。
他低头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把碗往桌上一扣,指尖顿了一下,像给这碗粥也敲了一记钟。
他起身,走向那张靠里的木榻。
木榻上放着一件普通的外袍。
他拿起,披上。
衣角掠过灯光,影在地上画了一道弧。
弧很轻,却像把这驿舍划成里外两半:里,是我们;外,是风。
“走。”
郭嘉的声音在门外,“第一线先出,第二线接,第三线断后。”
我提扇,跟在影的后面。
影从门槛上掠过,门槛上的“安”
字像被脚背轻轻擦了一下,又安回去。
——
天子车驾,不鼓,不号,不沸,不疾。
整队出驿时,只有车轮在砂上挪动的声音与马鼻里吐气的“嘶”
。
郭嘉走在侧前,偶尔回望。
他并不看车篷,他看路边的“人”
与“字”
:一处、两处、三处,墙角“安”
,门柱赭印,小渡旗影。
他在心里把这些都连成一个看不见的“篆”
。
这篆不写在纸上,它写在今日所有人的心里。
写一次,足够他们明日走得不慌。
城外的第一段路,是土脊。
土脊高于田畴,风从两侧扑来,被人墙挡住,变成和缓的气。
夏侯惇看见边上有个挑担的老者被风压得歪,他走过去,斧背伸出,像一根杖,支在担底。
老者“哎呀”
一声,连忙作揖。
夏侯惇摆手不理,回身时嘴角还噙着一点笑——他自己都没觉。
第二段路,是旧驿与旧桥之间的小道。
小道上堆着去年洪水留下的枯柴,柴杆硌脚。
典韦把链球从臂上卸下来,放在路口,像一块门坎。
所有经过的人都抬脚跨过,脚步自然慢了一拍。
慢这一拍,正好给后面的车拉开半个车身的距离,彼此不挤。
典韦用链当“尺”
,步幅一齐,车辙一齐,心也齐。
第三段路,是河岸。
昨夜刚收的渡口旗影在水面上“哗啦”
一闪,立即平了。
持印的官吏把“旧印封”
的箱子搬到仓前,盖上布,一枚新刻的“安”
字落在箱盖角。
我军押解的黑蓑头户从角门看了一眼,眼里有恨,也有服。
他抬手,把袖口内的另一枚小印悄悄解下,递给押解的士卒。
士卒不乱,他先给他一碗粥,再取印。
印落在粥旁,出一点干涩的声。
头户眼里那点恨,像被粥的热气蒸掉一层。
队列沿着河岸走时,郭嘉在马侧,轻咳两声。
他把咳咽回去,目光仍是冷静的。
他不看水,他看更远处的堤。
堤的暗处,有人影。
他不急。
他只是手指在缰上轻轻一抖。
张辽人墙把那处暗的地方从“暗”
变成“无”
。
“无”
,比“暗”
更让人绝望。
天子坐在车里,帘未完全放下。
他从帘缝处看世界,看得到什么,便是什么。
他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举着一条小鱼,呆呆看队列;他看见一位妇人趿着鞋,半身躲在门里,另半身被灯光照着;他看见门槛上的“安”
、渡口的赭印、驿亭里那口热水锅。
他把这些看在眼里,不说话。
他的眼睛里有一道水光,光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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