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子车驾无声的审视(5 / 7)
,像一条很细的河倒映着星。
他在车内,很静,像他在废墟里喝粥的那会儿。
静,并非冷,是把“惊”
与“怒”
放到心里,盖上一层盖,盖上去之后,还能听见心在动。
他忽然抬起手,敲了敲车壁——两下,极轻。
夏侯惇知道这个“信”
,是“停”
。
车轻轻一缓。
前面小桥上,有一个背曲的老妪抱着一篮子豆饼,正要过桥。
她看见队列,吓得缩了一下。
桥窄,她退不下去。
荀彧把车帘掀开半指,轻声对桥头的兵道:“先请人过。”
兵点头。
桥上人影一侧,队列如水轻轻向左退半尺,空出轻的一线。
老妪不敢动,手抖。
典韦把链放在桥口,像一条“界”
,笑着用另一只手势示意:“走,别怕。”
老妪的脚先在“界”
外抖了一下,随后跨了过去。
她到桥当中,忽然停住,回头看队列,又看那个笑着的壮汉,伸手把篮子里一块豆饼塞给他。
典韦没接,笑着摆手。
夏侯惇却接了,掰了一小块,蘸了蘸随身的小盐包,塞进嘴里。
盐遇豆,一点甜。
这甜,不齁人。
车里那只手缓缓放下,搭在膝头。
天子没有开口,他的眼睫轻抖了一下,像外面的杨叶。
——(鸩·视觉)
离城三里,有一片低矮的坟。
坟旁有一棵槐,槐根蝼蚁成堆。
再过去,就是驿道的岔路。
郭嘉的“图”
在这里开出三瓣:一瓣向许,一瓣向渭,一瓣向空。
空路是假的,却走得最像真的——因为它最顺。
人遇到顺,就容易犯错。
我走的是“空路”
的边。
边上草矮,地软。
我蹲下,用扇尖在地上划了三道浅痕:一长两短。
三道痕对着北面,像三根刺。
刺不是给我们,是给追的人。
追的人喜欢直,他们看到这三道浅痕,就会以为“有人小队急走”
。
他们会扑上来,会撞上张辽布下的“墙”
。
墙不会伤他们;墙只会让他们掉头。
掉头的那一瞬,他们心里的“偏”
会被自己掰断。
我起身,往“许路”
那瓣走。
路两侧是早春的地,泥湿,气冷。
我用指尖在袖里摁了摁,感到盖在扇面上的那层薄鱼油还有温。
我轻轻一笑。
今晚这座城,钟响了三声,粥添了三次,印换了三处。
还有一件事没完——“审视”
。
审视不是问人,也不是问战,它问“心”
。
谁在寒夜里不推杯,谁在出城时不抢路,谁在桥上肯让步,谁在驿口不动刀——这些都是“审”
。
我回头看队列,素裳的青年在其中。
他的帘微微起了一指宽。
他没有看我,他在看远处的一盏灯。
灯不亮,像人的眼睛在夜里闭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往那盏灯上停了一瞬,随后落回队里的一只轮子。
我忽然明白,他在看什么:他在看轮在泥里刻出的那一道浅浅的“度”
。
度是人心里的尺。
轮若不偏,心便不偏。
——
出城十里,月上来了。
风把云掀开一角,露出一块薄薄的银。
路更清,影更淡。
张辽轻声下令,第一线加半步,第二线持平,第三线落后两马身。
荀彧在车中,再次打开那卷誊清的敕文,最后一行干了。
他收笔,往里一折,折口对着“安”
。
郭嘉勒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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