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天子之泪鬼才之心(6 / 6)
按在心上,也按在看不见的“图”
上。
图里的线一根根收拢,像夜里收伞。
伞收拢,雨仍旧下,但人不会淋得太湿。
我看见他的眼里并不湿。
湿的是他的手——不是水,是那点几乎看不出来的血。
他把手背在身后,像把夜藏到袖里。
我什么也没说。
我只把扇柄在掌心里一转,扇骨轻轻合上。
——
更鼓二下,长安的风被夜擒住了半边。
粥棚的火熄到只剩下一星红,孩子抱着空碗坐在庙门口,打着呵欠。
荀彧在案前把最后一笔收稳,吹干。
夏侯惇把“赎命者”
与“偏音者”
交给张辽的人看押,典韦扛起链球,像扛一座不肯倒的山。
郭嘉回到断壁前,目光在“安”
字上一顿,又移开。
他仍是笑的,却比白日更淡。
他对荀彧道:“走吧。
回营。
今夜写文,明旦诏。”
“奉孝,”
荀彧忽然唤他,“你可知方才那处巷,有一滴泪?”
“知道。”
郭嘉淡淡,“风会把它吹干,城会把它记住。”
“你呢?”
荀彧目色微动,“你心里,有无?”
郭嘉看他,忽而也笑:“文若,你又不是医。”
说罢他转身,“我心里那口井,今晚被钟敲了一次。
够了。”
“够了。”
荀彧重复。
像把一枚印按在纸上,收得很齐。
他们并肩而行。
夏侯惇在前开路,张辽断后,典韦把链球搭在肩上,像背着某个人的沉默。
城里的风翻过墙,掠过钟,轻轻敲了一下某人的心。
心不响,风自顺。
天子之泪,在夜里没有声,却把“安”
字轻轻浇得更深了一层。
鬼才之心,在钟下按住了刀,也按住了自己。
他知道刀该落在何处,也知道何时该收。
他要杀的,是“名”
,是“手”
,是“偏”
,不是“人”
的“胃”
。
所以他让姜多煮一刻,让粥不可断,让钟三声先响。
第二天,许县的路将会打开。
路一开,旧图就不再能藏匕。
匕在图里,已被他握住背。
背上无刃,刃在法中。
长安夜色深处,一只白鸟飞过钟楼,翅尖擦过钟唇,钟不响。
鸟仍是过客。
只是今夜,它掠过的城,比昨夜多了一线“安”
,少了一线“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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