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台之上他在微笑(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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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被风吹过,被泥污与血掩过,仍旧立着。

营中一些此前还抱着“回”

的人开始把盔缨重新系紧,把肩甲的皮绊重新抽直。

夏侯惇把刀在手里旋了一圈。

那圈在他的掌中不是花,是刃。

他以刃挡住了胸腔里的那一口血。

他把这口血留给徐州城下。

等到夜过去,他要让自己的每一处旧伤再裂一次,再流一次。

以血为石,垒“守”

的墙。

郭嘉没有看他。

他在心里替他点了一个很小的“记”

,像账册角上的记号。

高台的木柱里有风穿过,出木与木之间相互压迫的低吟。

那声音潮,缓,却绵。

像在黑暗里用指节一下一下敲门,节律与罗盘的嗡鸣恰好构成一段奇怪的和音。

郭嘉忽然想到“铃”

他侧头看了一眼台沿那口小铃。

铃在风里忽而不响,忽而微响。

铃舌与铃体间的那点空,像人与天之间的那点空。

空要留出,声才有余地伸展。

伸展至极,再收回,便是“掌控”

他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到几乎可以用“享受”

这个字。

让他在人命如草芥的风口,坦然地享受“连魂带骨吞噬”

的过程。

他不是不知羞耻;他只是把羞耻推迟到更远的一个夜。

他把脸转回去看盘,眼底的光极淡,极冷,却很稳。

他在台上站了多久,没人知道。

太阳并未露头,云在远方被火烤得薄了一指。

薄到再往下剥一层,便该亮。

然而亮没有来。

亮在风后,风在狼烟后,狼烟在杀声后。

杀声里有一个声音他听得很清楚——程昱站在濮阳城上对旗官说:“再守。”

那个“再”

字里有一种只属于读书人的固执,是用笔杆戳在泥里留下的直。

郭嘉在心里向这位本土的谋臣微微颔。

程昱不懂“阵”

,不懂“丹炉”

,却懂“城”

的真义。

城是秩序,是不乱。

此刻不乱,便是城还在。

此刻乱了,城先没。

程昱把“守”

字写粗,他把“未到”

写细。

两人隔着烟与风,在一处看不见的梁上各自按住一头。

那梁是兖州,是这一局。

高台下,亲兵悄悄换了一拨。

前拨人的脚后跟已硬,膝盖在长久的奔忙后出无声的颤。

新换上的这拨人年纪更轻,眼珠更亮,脸上没有那么多泥。

他们抬头看台,眼里有疑、有敬、有一点点恨。

那一点恨是懂不透的恨,是在“家”

与“霸业”

两字间来回踱步时磨出的茧。

茧一旦起了,就再也磨不掉。

郭嘉让它留着。

他需要他们在下一章拥有可被点燃的火。

他需要所有人的火都朝着同一处烧。

他根本不担心这火会先烧到自己。

因为他站在那处所有火都烧不到的“高台”

高台不是木,是他在众意之外,独自系出的每一根看不见的线。

罗盘又响了一记短促的“叮”

指针擦过“九”

的一段细刻。

那段刻度像一圈被水泡过的藤,紧,湿,易折。

他的拇指在盘背上轻轻一推,像安抚一匹到了极限的驽马。

马被安抚,更暴烈。

指针再一次狂转。

玉面上的细影此刻微微延长一寸,不见,复见,像蛇从裂缝探头又缩回去。

他知道,地下的封印在这一瞬吸了一口很大的气。

这口气把井里的水面掀起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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