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台之上他在微笑(5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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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黑蓝翻转,露出一点点内里的光。
若此刻把耳贴在地上,甚至能听见极远极深处传来的喉音。
那是“开”
的前奏。
他忽然笑了。
笑极浅,极短,只在唇角。
像微风将冰上的一层霜缓缓拂起,露出下面干硬而光滑的一指厚。
笑不是对着台下,也不是对着远处的狼烟。
他对着罗盘笑,对着罗盘上的裂影笑,对着那一道“终于”
笑。
无人知晓这一笑意味着什么。
只有他与罗盘知道——这代表第一道看不见的锁已经松动。
第二道会更快。
第三道会在夜更深时以最小的声音“开”
。
这一切,都是“时机未到”
的“未”
的具体写法。
待“未”
去掉一点,变成“已”
,便是他下台之时。
他又在笑意里咳了一声。
咳得比先前重了一丝。
他抬手按住唇角,指腹擦过一点温热。
那是血,他不辨味道。
他在心里把这口血入了账,就像他在战前把每一处城门、每一条沟渠、每一支可用的人都入了账。
账目上写着“借”
,不是“拿”
。
曹操说过,开库以一月饷,是借,不是拿;他也从来把这世间的一切都当“借”
。
借龙气,借人心,借天时。
借到尽头,总得还。
只是尚早。
尚且未到“还”
的卷宗。
此刻只管借,只管用,只管把这口炉烧到该有的旺。
他将罗盘收回袖中,掌心仍保持扣住的姿势,像收一枚刚暖开的心。
他缓缓吸一口气,站直,长身于风。
风自他侧面掠过,拽动粗氅下摆,粗氅在台沿上拍了一下,收。
铃也撞了一声,清脆,凉。
云在更远处轻轻剥下一层,露出一指宽的苍白。
苍白里没有温度,却让人错觉黎明将至。
黎明不会立刻到。
它还需要两阵鼓,还需要三次号角,还需要一处城再崩出一条缝。
等这些都足够了,他便会走下这座高台,跨进那座白帐,在诸将与哭与血之间,用同样浅的笑,说出同样浅的四个字——时机已到。
而此刻,他只在高台上微微一笑。
笑里有风,有玉,有裂影,有他亲手点燃的火。
笑后,他的眼重新冷下去,像冰下的水。
——章末钩子:罗盘指针在“九”
的末处骤然一跳,玉面上那道细影终于出清脆一声“咔嚓”
。
风从台身四角同时穿过,铃声合为一线。
他抬眼,看向远处浓得像黑海的狼烟,唇角极轻,挑起一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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