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丹炉初成万民归心(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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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把孩子的小手伸进渠里,孩子被冷水激得一缩,咯咯笑起来。

那笑声穿过窑群,穿过兵器撞击声,穿过不知从哪来的乌鸦的叫,落在他心上。

“为他们。”

他轻声说,“也为我。”

曹操不再问,顺势扯起一面布帛。

布上是城图:内城与外郭的关系,沟渠与街巷的角度,兵营与屯田的布置,被几何化成了明白的纹理。

曹操顺着纹理看下去,看到每一处街口都有一个“不起眼”

的小庙,每一处小庙下都有一口井,每一口井里都有一块与符砖同制的镇石。

他懂了,或者说他选择懂。

懂的那一刻,他心里忽然觉出一种久违的踏实:城不再是数目字,兵不再是耗粮的嘴,百姓不再是账上可增可减的标注。

城在他的马蹄下转成了器。

“好。”

他低声说,像对着风,也像对着眼前这个病人,“既为他们,也为你,我都允。”

这一句允,是允了粮、允了工、允了在城东再开三处窑,允了把胆大的少年招成暗线的巡夜卒,允了把溃散的流民分入五坊,分别登记、分别配粥、分别以工抵税。

他没有允的,是郭嘉那枚按在胸口的“点”

他看见了那“点”

,却装作没看见。

他知道,一旦点下去,炉火会旺得吓人,又暖得吓人,暖到让他也不得不把手伸进去。

这几日,城里的变化肉眼可见。

最先是气味变了,粪窖被统一挪到了城外西南角,渠水流经时分一道支流,将沉积的粪气带去窑场,烧成灰。

灰加进泥里,砖更坚。

随后是声音变了,原本乱哄哄的叫卖声被兵卒分时分段地规范起来,每一处街口都有一支小队在维持秩序,他们的脚步有节律地落在新砖上,重合成一种让人心里安定的节拍。

又过两天,颜色也变了,布坊的染缸被官吏集中收归,一律按新的水令领水,原本灰扑扑的衣裳变得耐看,孩子们的脸蛋不再总是一层尘。

“丹炉”

两个字,在坊间悄悄传开。

说法不一。

有人说这城下埋了个巨炉,里头烧着龙骨;有人说军师偷了天上的火,封在砖里;也有人只是笑,说“炉就是锅,锅大了,人人都能分一碗热粥。”

说法愈来愈热闹的当口,夜里忽有黑影摸至城东第二窑。

巡夜卒在窑脚的影里现了一块破旧的木牌,牌上用古怪的刀法划了四个字:窃龙者,当诛。

木牌插在窑脚,它插的位置极准,恰好卡着窑体下方最薄的一圈。

再深半寸,窑便有裂。

巡夜卒把牌拔出来,露出牌后藏着的一根细管,管里塞着干草与油脂,只要点火便能偷着烧穿窑壁。

消息夜里就送到了郭嘉手里。

巡夜卒跪着,吓得抖。

郭嘉伸手把木牌接过,指腹摩挲了一下那四个字——刀口很老,不像江湖常见的快利,更像是在石上久磨才肯下笔。

他把牌送到月英眼前,月英皱眉,“不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工匠就算不识字,刻也不是这手法。”

“不是我们的人,也不必是敌国的人。”

郭嘉轻声,“天道之下,有人不容此炉。”

“何意?”

“这片天,有两种人。

靠龙气吃饭的,和看不惯别人靠龙气吃饭的。”

他把木牌竖起对着窑口,窑火映着那四字,光影颤动,像活物,“不急。

让他们再等一等。

我们先把炉底打实,等他们再来,教他们看一看,什么叫‘器成自守’。”

那一夜,巡夜的部署加密了。

月英把她折的纸鸢换了更坚韧的竹骨,绷得更紧,线更长,能在不同高度感风。

她把几只纸鸢系在窑群四角,夜风一动,线就拽动了系在铃上的环,一有异动,铃声便在窑群里窜成一道蛇。

几名少年被选进巡夜队,手脚利索,眼睛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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