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母子宫前话旧怨,帝心柔处留余情(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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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的指尖刚触到仁寿宫的朱漆门板,便听见屋里传来“哐当”一声脆响。

那声音,像青瓷茶盏砸在金砖上。

碎瓷片飞溅的锐响格外刺耳,还带着茶水泼洒的“哗啦”声。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门板上冰凉的雕花。

最终,还是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屋里,张太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

她鬓边的鎏金珠花歪了半边,垂在脸颊旁晃荡。

手里攥着的素色帕子皱得像团揉过的纸。

青蓝色的宫装裙摆被泼出的茶水浸出一大片深色印记,湿痕还在往砖缝里渗。

地上散落着几片月牙白的瓷片,茶渍在金砖上晕开,像一滩浅浅的泪痕。

显然,她刚才听到门外动静,没拿稳茶盏。

“你还知道跨进这仁寿宫的门?”

张太后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

她没看朱厚照,只盯着地上的瓷片,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扶手上的花纹。

“我还以为陛下眼里,只有户部的账、东厂的番子,早没我这个‘碍事’的母后了。”

朱厚照关上门,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没接话。

他看着太后鬓边新添的白发,那是这几个月才冒出来的。

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红芍被杖杀那天,他当着仁寿宫的面行刑,确实没给她留半分情面,也难怪她怨。

“怎么不说话?”

张太后终于抬头看他,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像熬了好几夜。

“是觉得杀了我的人、堵了我的嘴,就万事大吉了?还是觉得,我这个母后,没资格管你的事?”

“儿臣不是来吵架的。”

朱厚照的声音放得平了些,目光落在她湿透的裙摆上。

“母后身子不好,刚入秋就穿得薄,别动气,仔细着凉。”

“别动气?”

张太后猛地拍了下紫檀木桌,桌角的银质茶盘都震得晃了晃。

帕子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我两个弟弟被你关在大同大牢里,每天吃馊饭、穿破衣,你让我别动气?”

“张家几十口人被你发往大同戍边,男的做苦役,女的缝军衣,你让我别动气?”

“朱厚照,你摸着良心说说,他们是犯了滔天大罪,还是掘了朱家的祖坟?就因为他们是外戚,就因为他们挡了那些文官的路,你就要赶尽杀绝?”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都带了哭腔。

“你为了坐稳你的皇位,就眼睁睁看着我娘家破人亡?你忘了小时候,你舅舅抱着你去御花园摘桃子的事了?”

朱厚照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发沉。

他知道太后疼弟弟,可那两个舅舅的罪,不是“外戚”两个字能轻轻揭过的。

他从户部账册里查得清清楚楚。

张鹤龄贪墨漕运银子二十万两,那是去年北直隶赈灾的救命钱。

若不是这笔钱被贪,去年冬天就不会冻死那么多灾民。

张延龄纵容家奴强占保定府三百亩民田,逼得三家农户卖儿鬻女。

有个姓王的老汉走投无路,直接撞了张家的石狮子,当场撞死。

桩桩件件,按《大明律》“贪腐满万斩”“强占民田至死流”的条款,判斩立决都算轻的。

他没株连张家满门,已经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母后,”

朱厚照的声音沉了些,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鹤龄、张延龄贪墨的银子,够北直隶这次地震赈灾三个月;他们强占的民田,逼死了三条人命。”

“儿臣杀他们,是按大明律办事,不是为了‘坐稳皇位’,是为了给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灾民、农户一个交代。”

“按大明律?”

张太后冷笑一声,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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