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账册惊变,老臣姿态异往昔(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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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衙门里。

算盘声噼里啪啦响。

从清晨一直响到午后,没停过片刻。

珠子撞得“噼啪”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指节敲在木案上发酸,连指甲盖都泛了白。

像永不停歇的鼓点。

敲打着这忙碌又沉闷的时光,也敲着韩文紧绷的神经。

韩文忙碌许久。

此时揉着发酸的手腕,指节捏得“咯吱”响。

带着满身疲惫,将最后一本账册缓缓合上。

“啪”一声,力道不轻。

封皮上“弘治十五年漕运损耗”几个朱红色的大字。

醒目而刺眼。

被他用朱砂一圈又一圈地仔细圈了起来。

红圈叠着红圈,像一道道血痕。

似是要将这背后的贪腐秘密,也一同圈死在纸页里。

三天前。

陛下下了旨意,让他彻查弘治朝遗留的烂账。

从盐税亏空到河工挪用,再到漕运损耗,一一清算。

他接到旨意时,心里便凉了半截。

想着这查账之事,怕是又会像从前那样。

查到一半就被内阁用“牵连过广”“恐乱朝纲”的理由强行压下来。

毕竟那些账册里,藏着的文官猫腻太多。

从六部主事到地方知府,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内阁那群老臣,又怎会轻易让他动“自己人”?

可如今。

情况却大不相同。

账册在他的值房里堆了半间,足有一人多高,密密麻麻,仿佛一座小山。

他带着人连查了三天三夜,把弘治十二年到十八年的漕运账都翻烂了。

查出的漏洞能装下半个国库,可内阁那边却毫无动静。

没有派人来打招呼,没有递条子说情,连一句“点到为止”的暗示都没有。

安静得有些诡异,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韩文心里越发慌乱,坐立不安。

屁股沾着椅子就像扎了针,连喝口茶都觉得烫嘴。

思来想去,他索性抱起三本最关键的账册——漕运损耗、盐税亏空、河工挪用各一本。

用布包好,匆匆往内阁值房赶去。

他得去探探口风,不然这查账的刀子,不知道该往哪里落。

刚走到内阁值房门口。

就听见里面传来翻纸的沙沙声。

“哗啦……哗啦……”

在这寂静的宫道旁,格外清晰。

韩文知道,是刘健和谢迁正在里面看奏折。

他停下脚步,理了理官袍的褶皱,又擦了擦手心的汗。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而后轻轻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门轴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首辅,次辅。”

他恭敬地行礼,腰弯得很低。

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尾音都发颤——他怕自己一张嘴,就撞在刘健的“钉子”上。

刘健抬起头。

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陕西灾情折》,“啪”地合上。

“是韩尚书啊。”

他的语气平和,甚至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像沟壑里填了棉花。

可那笑意没到眼底,让人捉摸不透。

这让韩文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往常他来汇报查账的事,刘健总是皱着眉头,脸拉得老长。

话里话外都是“文官体面不可失”“此事需从长计议”的暗示,明着暗着让他不要深究。

今天这态度,太反常了。

谢迁也放下了手中的笔。

笔尖在砚台边刮了刮,刮掉多余的墨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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