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命运(4 / 8)
桶呕吐的狼狈画面,如同快进的电影胶片,疯狂地在脑子里闪回。那种胆汁都快吐出来的灼烧感,那种天旋地转、生不如死的眩晕感……
一股剧烈的生理性厌恶,排山倒海般袭来。
烦透了!
我“嘭”地一声甩上冰箱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出租屋里回荡。那半打啤酒被彻底遗忘在冰冷的黑暗里。
熬夜似乎也渐渐变得难以忍受。当身体习惯了白天行走带来的疲惫感,当肺部习惯了没有尼古丁的洁净空气,当胃不再被酒精反复灼烧,它在夜晚会发出明确的信号——困倦,真实的、纯粹的困倦。不再是那种酒精麻痹后的昏迷,而是身体渴望休息的自然需求。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意识会渐渐沉入一种久违的、平静的黑暗。再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竟然不再是浓稠的黑夜,而是泛着鱼肚白的黎明。
这些改变,悄无声息,毫无计划。它们发生在我发呆望着窗外流云的时候,发生在我漫无目的在超市货架间游荡的时候,发生在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真他妈难受”的时候。没有励志的口号,没有宏伟的蓝图。仅仅是因为,那些曾经赖以麻痹自己的东西,那些腐烂的生活方式,变得如此让人 难以忍受 。
改变,原来不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它只是无数个微小的“受不了了”,堆积起来的转身。
时间像一条裹挟着泥沙的河,缓慢,却不容抗拒地向前流淌。当我某天清晨,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唤醒,发现自己竟然在闹钟响起前就自然睁开眼,并且感觉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时,才惊觉,距离那个被神秘声音审判的三十岁生日,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镜子里的人,依然肥腻,但那种长期熬夜酗酒带来的浮肿和灰败气色褪去了不少。眼下的乌青淡得像一层薄薄的阴影,皮肤似乎也透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光泽。更重要的是眼神,不再是死水一潭的麻木,里面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在闪动,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寻。
工作?还是那份月薪一千块的鸡肋。但心态似乎不一样了。不再觉得它是对我整个人生的终极宣判。一种模糊的念头在滋生:也许,可以试试看别的?这念头还很微弱,像风中的烛火,但至少,它存在了。
某个再平常不过的周六清晨。昨晚睡得很好,不到十一点就困得不行了。醒来时,窗外阳光正好。空气里有种清新的味道。身体像是自己有了记忆,习惯性地换上那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半年前开始瞎走时胡乱买的,现在已经合身多了,不再紧紧地贴在身上。
推开门,初夏早晨微凉的空气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脚步自然而然地加快了一些,从最初的散步,到后来无意识地变成慢跑。小区里很安静,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啁啾。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心跳在胸腔里有力地搏动,带着一种奇异的、充满生命力的节奏感。
跑完几圈,微微有些气喘,但全身的毛孔都舒畅地张开。小区门口那家熟悉的早餐店热气腾腾,刚出笼的包子香气四溢。我走进去,要了一杯滚烫的现磨豆浆。老板是个和善的中年大叔,笑着递给我:“小姑娘,气色好多了嘛!”
我愣了一下,接过那杯用厚实纸杯装着的豆浆,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手心,浓郁的豆香钻入鼻腔。付钱,道谢。走出店门,站在清晨明亮干净的阳光里,我低头,看着手中那杯乳白色的、散发着热气的豆浆。一种久违的、近乎陌生的平静和满足感,像温热的泉水,缓缓地从心底某个角落涌出来,浸润了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
“小心!”
一个温和清朗的男声带着一丝急促,在身侧响起。
我下意识地循声转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一个穿着浅灰色休闲外套的男人,正从小区转角快步走来。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晨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前的地上,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
我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下移——刚才光顾着看豆浆,没注意脚下松动的地砖,前脚掌已经踩在了边缘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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