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帝王!(5 / 6)
的敬意。
“真是……奇怪。”
他在心里低低喃喃。
风拍在他脸上,像刀子一样,冷得钻骨。
可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他不由得再次想象了一下——
若此刻换作自己,独立于那敞开的城门前,会怎样?
那是三十万铁骑的锋芒,是连山川都要为之震动的杀气。
哪怕是他,纵横沙场二十余年,斩将夺城无数,也绝不敢如此伫立。
即便有计,也要布阵;
即便为饵,也要护身。
可是那人——他连阵都未布,连刃都未携。
他只站在那里。
而仅仅这一站,便似将整座平阳握在掌中。
拓跋努尔心中微微一震。
他忽然意识到,那种气势不是外放的,而是自生的。
仿佛天地本就以他为心。
他不用威压,不需高声,连目光都不必锐利,只凭一身静气,便让人不敢逼近。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王气”二字真正的含义。
那不是权柄所致,而是心之所定。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缰绳。
皮革被握得发出轻微的“嘎”声。
他苦笑。
——若让自己去做这件事,自己绝不敢。
哪怕明知城中有伏兵,哪怕谋算周全,他也不敢如此以身为饵。
他是将,不是赌徒。
可眼前这人,是皇帝——
却比任何赌徒都更敢押上自己的命。
他忽然感到一种陌生的羞惭。
那羞惭不是对敌的恐惧,而是一种对“勇”的自觉不足。
他一生自傲,以为天下的血胆与魄力,都该属于铁骑与战将。
如今却发现,有人披素衣而立,却胜过千军。
他沉默。
风雪声在耳边乱撞,像万马奔腾,又像天地低泣。
他望着那白衣人,只觉天地间的色都淡了。
那人仿佛并非行于雪中,而是雪绕着他行。
天地俱白,唯他独静。
他不动,风便止。
拓跋努尔心底升起一种怪异的感受。
那种感受,说不上来是畏惧,还是惊惶。
他只是模糊地意识到:
自己竟不敢再往前一步。
三十万兵马列阵如山,
而他心底却在这一刻,隐隐生出一种错觉——
那道大开的城门,不是陷阱,也不是挑衅。
那是一道问。
一道针对他,针对世上所有执刀之人的问。
——你敢不敢迈进去?
风雪呼啸。
他紧抿的唇微微发白。
胸口的血似被什么压着,沉而烫。
他忽然喃喃:“这人……不该生在帝王家。”
声音极轻,却被风卷起,在耳边回荡。
若此人生为将,当以胆识镇诸侯,破千军。
若此人生为师,当以气节教天下。
若此人生为敌——
那便是梦魇。
他不再言语。
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身影。
看那人站在风雪之中,目光澄澈如寒星,神色恬然。
连披风都不飘乱,仿佛他与风雪早成一体。
那种宁静,几乎是冷酷的。
一种对生死的彻底漠然。
不是不怕,而是早已不将“怕”列入心中。
拓跋努尔的喉头微微滚动,呼吸再次紊乱。
他明白,自己不是被对方的兵威震住,
而是被那种彻底超越“理”的气魄压住了。
那气魄无声,却像一堵山。
它没有要压人,却让人自然低头。
风再度卷起,雪如碎玉,纷纷扬扬地掠过他脸侧。
他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