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飞甍挂斗,似欲触星芒而浮(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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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东宫偏殿的檀香,已燃了几载。从雁门关的雪落到江南的桃开,紫铜香兽炉里的沉水香,总在子夜时分浸透锦枕,将萧燊的梦魂,牵回那间飘着松烟墨香的书斋。

烛火如豆,映着案上半盏残羹。莲子羹的甜香混着檀香,是谢渊留在这世间最清晰的印记。萧燊枕着这缕香入梦,总见青衫身影伏案挥毫,紫毫笔落在《民本策》上,字字如叩:“民之瘼,国之痛也。”

书斋窗棂仍刻着少年涂鸦,谢渊转身时,银簪映着烛火:“殿下记着,漕渠的水要亲手试温,麦陇的穗要亲口尝熟。”话音未落,场景已换作泛着浊浪的漕渠,谢渊挽着裤脚堵决口,泥水漫过膝头;又或是河南麦陇,他蹲在田埂教农户辨麦种,指腹沾着新麦的粉。

“谢师!”萧燊伸手去抓,却只攥住一把桃花雪。梦中的旧语如钟,撞碎睡意——偏殿烛火未熄,灵位“谢渊”二字在烟中浮沉,供案上的民生杂记,竟被夜风吹开,露出谢渊批注的“漕渠淤塞点”。

漕渠水映着当年忧影,麦陇风传着此刻疾言。萧燊抚过杂记上百姓的签名,指尖发烫。他忽然懂了,那夜夜入怀的不是幻梦,是谢渊以忠魂为烛,照他不忘初心。

窗外天已破晓,第一缕光落在“民为本”的匾额上。萧燊起身整冠,将杂记揣入怀中,檀香随他的脚步漫出偏殿——这一次,他要带着谢渊的墨痕,去漕渠踏浪,去麦陇听声,以山河为卷,以民心为笔,写就不负忠魂的治世篇章。

华楼赋

夜深沉兮幻入绮华之楼,霞影霓光兮盈目而收。

凤柱龙梁,撑浩渺之天宇。

雕栏绣户,映星汉之横流。

仙娥舞袖,飘花雨之缤纷。

羽客横琴,引凤俦而和鸣。

方沉醉于此间之妙景,忽闻晓钟,惊破南柯之梦。

唯见枕畔,月如银钩独悬。

又觉银潢泻其彩练,辉映琼楼之嵯峨。

飞甍挂斗,似欲触星芒而浮。

酩酊之际,招黄鹤而倾霞斝。

谑浪笑傲,拍青穹而唤月舟,欲泛星河之流。

玉管轻吹,融三岛之积雪。

锦帷深护,凝万秋之幽馥。

梦觉时分,枕畔云涛千叠,尚拥清辉,纵醉眸以赏玩,

犹恋此梦幻之境,心驰而神往焉。

文华殿的烛火燃到第四根时,烛花“啪”地爆开,溅出一点火星。萧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沾着些许松烟墨的残痕——方才批览河南布政使柳恒的奏报,见“新麦亩产增三成”的朱批旁,自己竟无意识画了个圆润的莲子,笔尖晕开的墨团,像极了谢渊生前最爱的那碗蜜渍莲子心。内侍轻步进来添茶,青瓷杯底触到紫檀案面的声响极轻,却惊得他猛然抬头,望向窗外偏殿的方向。夜色中,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飘来,清冽如谢渊的衣袂风,仿佛在轻声唤他。

“摆驾东宫偏殿。”萧燊起身时,明黄太子袍的下摆扫过满地奏折,户部的盐课账册边角被他翻得起了毛,工部的河工图上,谢渊当年批注的“此处需设减水闸”的小字仍清晰可辨。夜色浸漫的宫道格外静,只有宫灯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暖影,他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忽然想起少年时谢渊陪他夜读,也是这样提着一盏竹骨灯走在前面,灯影里转身叮嘱:“殿下慢些,砖缝里有青苔,仔细崴脚。”那声音温厚,此刻竟似还萦绕在宫墙间。

偏殿内,紫铜香兽炉里的檀香正浓,烟气拧成细缕,缠绕着灵前的白幡。供案上的蜜渍莲子还温着,青瓷碗沿凝着细密的水珠——是厨下老周按谢渊的法子蒸的,去芯后用西山桂花蜜浸足三个时辰,连火候都掐得丝毫不差。萧燊盘腿坐在蒲团上,指尖抚过灵位旁的《民本策》,宣纸已有些泛黄,“民为邦本”四字是谢渊用陈年松烟墨所书,笔锋苍劲,墨色经年不褪,指尖划过纸面,能触到墨迹凝结的微凸质感。连日处理西北边防与漕运琐事的疲惫如潮水涌来,他靠在供案侧板上,眼皮愈发沉重,竟不知不觉合了眼。

迷迷糊糊间,鼻尖先捕捉到熟悉的气息——是谢渊拟折时必用的老松烟墨香,混着淡淡的苦艾味,那是他为防西北风寒,常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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