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越姬柔桡划翠幄,清讴惊起鹭鸥魂(1 / 2)
卷首语
大吴太庙侧殿,香雾终年不散。紫檀木牌位端立於描金神龛内,沉香木座承托,牌首雕云纹护额,正中鎏金楷书“大吴故正一品太保、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谢公讳渊之位”,笔锋沉厚,是永熙帝萧燊亲书,每一笔都透着恭谨——那“渊”字的最后一笔,特意拖得绵长,似要将这位三朝元勋的功绩,尽数揽入岁月。
这方牌位,承载的是大吴半壁江山的安稳。太保为帝师之尊,常伴君侧定国策;兵部尚书总辖天下军政,九边军镇的虎符调令,皆需其副署方能成行;御史大夫领台宪之权,百官贪廉、政令得失,全在他一支朱笔评判。谢渊居三职于一身时,成武帝萧栎曾抚其背笑言:“朕有谢渊,如汉有萧何,唐有房杜,睡卧皆安。”彼时雁门关告急,他三日不眠绘布防图;江南漕淤,他赤足踏泥测水势,朝服染霜、靴底沾泥入殿议事,满朝无人敢轻慢。
自天德初年,这侧殿便成了大吴帝王的“定心殿”。历经永熙、德佑、成武、天德四朝,三任帝王皆以殊礼待其牌位——德佑帝晚年目昏,每议边事必让人扶至殿中,枯手抚着牌位题字,喃喃复述谢渊当年“守边先安民”的遗训;德佑帝萧桓更甚,殿内常设谢渊生前所坐的乌木椅,案上摆着《民本策》真迹与那支紫毫笔,议事遇困便独自入殿,焚一炉檀香,对着牌位轻声问“谢卿若在,当如何”。
最是萧桓的悔意,浸透了殿内的每一缕香。他曾在牌位前枯坐彻夜,将谢渊谏疏的拓片铺满案,指腹一遍遍摩挲“民为邦本”四字,泪滴落在“臣死谏不避斧钺”的字句上,晕开墨痕如血。有内侍曾见,他临摹谢渊笔迹时,写到“江南饥馑”四字忽然掷笔,青瓷笔洗翻倒,墨汁溅在牌位底座,他慌忙用袖擦拭,竟比自己龙袍污损更急,口中念叨“谢卿恕朕,当年糊涂”。
到了太子萧燊,更以师礼敬之。每逢朔望,必亲奉太牢祭品入殿,整理牌位前的素色锦缎,将谢渊遗策按季节分类——春耕读《农桑要术》,秋防阅《守边录》,遇水患便展《治河策》。一次朝堂争论盐铁利弊,权臣以“祖制”相阻,萧燊当庭命人取来谢渊遗疏,朗声道:“谢太保当年言‘利国必先利民’,此乃万世之祖制!”语毕,亲率百官至侧殿叩拜,檀香缭绕中,牌位似有灵,檐角铜铃轻响,如孤臣应答。
殿外的棠梨树已亭亭如盖,是萧燊遵谢渊遗愿所植。春风拂过,花瓣落在牌位前的香炉里,与檀香缠在一起。这缕不绝的香,缠的是思念,凝的是悔意,守的是忠魂——谢渊虽逝,其策如灯,其魂如磐,在每一代大吴帝王的敬畏中,护着这万里河山,岁岁安澜。
观荷图
溪澜漾碧接霄垠,风递荷馨入竹阍。
越姬柔桡划翠幄,清讴惊起鹭鸥魂。
泥间玉干承晶露,叶底冰颜浴晓暾。
腕际银钏逐波转,筐中莲子带啼痕。
休言浊淖无仙品,净植素心映水村。
文华殿议事正酣,大将军蒙傲按剑立於殿中,玄色铠甲上的霜痕未褪——西北烽火台扩建遇阻,陕西按察使董闻奏报,边地工匠不足,而军饷转运亦有迟滞。蒙傲声如洪钟:“臣请调京营禁军助役,再令户部右侍郎方泽加急调度漕运,确保粮草先至。” 殿内诸臣皆颔首,唯有萧燊指尖轻叩御案,目光落在舆图上雁门关的标记处,久久未语。
“蒙将军之策,固是稳妥,却漏了谢太保当年的部署。” 萧燊的声音打破沉寂,舆图上突然多了一道指痕,划过烽火台与堡寨的连线,“谢太保兼掌兵部时,曾在《九边策》中写‘烽火台非孤立,需与堡寨成链,工匠可募边地流民,军饷则由御史台随队监察’——当年朕嫌此策繁琐,未全力推行,如今才知,他早虑及边地民生与吏治。” 语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藏了十年的悔。
中书令孟承绪连忙躬身:“陛下明鉴,谢太保遗策犹在中书省存档,臣即刻命中书舍人任瑶阶整理,配合秦昭尚书修订边策。” 兵部尚书秦昭亦出列:“臣曾随谢太保守边,他当年在西北设‘军匠营’,既练士卒又授技艺,臣愿赴边地重拾旧制,保烽火台三月内完工。” 萧燊缓缓点头,目光柔了几分,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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